血锈

程墨将酒壶里的液体浇在伤口上时，安全屋的紫外线灯正好扫过她的后颈。那只展翅欲飞的朱雀纹身在冷光下泛起磷火般的幽蓝，与墙面上滚动的通缉令形成残酷的镜像对照。

"三千万悬赏。"陆沉把战术匕首拍在金属台面，震得解剖台上的尸体微微颤动。三小时前他们在垃圾处理厂找到这位市长秘书，腐败的腹腔里塞着二十块混凝土碎块，但真正致命的是后脑勺的纳米注射孔。

林骁正在用镊子夹取死者耳道里的生物凝胶，这种用于保护耳膜的高级隔音材料，通常出现在重型机械操作员身上。"他在坠楼前已经死了至少六小时。"全息投影仪将尸体扫描图投在半空，颈椎断裂处呈现不自然的锯齿状，"有人像组装玩具一样给他拼接了尸体。"

叶晚秋的机械手指在键盘上疾走，义肢关节处渗出淡蓝色冷却液。市长秘书的智能家居记录显示，坠亡前夜他家中的空气净化系统持续超频运转，这是某种声波武器启动的征兆。"云端数据被替换成三流恐怖片了。"她突然扯掉神经接驳线，电子眼闪过一串错误代码，"对方用了白鹤生物科技的密匙。"

这个名字让安全屋陷入死寂。林骁手中的镊子在空中凝滞，父亲病历单上那个优雅的仙鹤LOGO突然压得他喘不过气。防爆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程墨瞬间将霰弹枪上膛，直到看见来人在监控屏上比划出渡鸦组织的三长两短暗号。

"医疗组截获的器官转运车。"口罩蒙面的男人扔下冷冻箱，蒸腾的寒气里漂浮着六枚肾脏保存罐。每颗器官都嵌着微型定位芯片，金属外壳上烙着CT-09的钢印，与孩子们电子镣铐的编码体系完全一致。

陆沉用匕首挑开冷冻箱夹层，褪色的海运单显示这批货物本该送往岚江港口。当他注意到某个集装箱编号时，匕首突然刺入台面——那正是三个月前他亲手炸毁的走私船残骸编号。

程墨突然按住冷冻箱，战术手套上的血迹在冷凝水冲刷下变得透明："这些芯片在发送生命体征信号。"她话音未落，叶晚秋的警报系统已经炸响，全息地图上二十三个红点正从不同方位朝安全屋逼近

个体定位诱饵。"林骁扯过程墨的霰弹枪砸碎冷冻箱，那些芯片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蜂鸣。陆沉抓起尸体甩向通风管道，腐败内脏沿途洒下暗红色的导航标记。程墨在破窗瞬间回头看了一眼，正撞见林骁将某个金属物件塞进市长秘书的颅骨裂缝。

他们在暴雨中分散突围。程墨的靴底踩碎水洼里的霓虹灯影，朱雀纹身在潮湿的后颈隐隐发烫。当她拐入第七个岔路口时，商铺电子屏上的化妆品广告突然全部变成她的通缉画像，AI合成的播音员用甜腻的声音循环播放："提供线索者奖励信用点五十万。"

更可怕的是商铺摄像头都在跟随她移动转向。程墨冲进正在打烊的海鲜市场，把霰弹枪塞进装满章鱼的泡沫箱。鱼贩子智能秤突然发出警报："体温异常！体温异常！"她这才惊觉自己正在发烧——那些冷冻箱里的器官保存液，居然掺着诱导剂。

特警队的防爆盾已经堵住出口，程墨翻身滚进杀鱼台。当她抓住挂满冰碴的三文鱼想当掩体时，整排吊灯突然爆出火花。林骁的身影在电箱旁一闪而过，他手中改装过的警用信号枪正在喷射数据病毒

程墨趁机撞开后厨铁门，腥臭的污水没过小腿。她听见警用机械犬的履带声在背后逼近，却突然发现林骁的呼吸器滤芯裂了道口子——这个从来不用仿生肺的男人正在窒息边缘。

"东南方四百米，污水处理站。"林骁把电磁脉冲装置塞给她，自己转身冲向机械犬群。程墨在奔跑中听见泰瑟枪的电流声混着犬类哀嚎，当她跃入沉淀池时，终于明白林骁塞进尸体的金属物件是电磁信号发射器。

浑浊的污水里漂浮着医疗废料，程墨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印着白鹤标志的药剂瓶，与三年前她在特警队证物室看到的完全一致。当时结案报告写着"违规药品致心脏衰竭"，但此刻瓶身编码显示这批药物产自父亲死亡当天。

陆沉的通讯请求在此时切入："九点钟方向，通风井。"他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声，程墨抬头时看见狙击枪反光镜在屋顶掠过。当她抓住生锈的梯子，突然发现井壁刻着三组弹痕——那是特警队侦察兵特有的方位标记方式。

林骁的咳嗽声从井底传来，他手中握着半枚变形的弹壳。程墨想起行动报告里那个因公殉职的侦查员名字，突然意识到三年前陆沉的搭档也死在同一型号的子弹下。

安全屋的解剖台此刻正在地下三十米处轰鸣，叶晚秋的机械臂将市长秘书的头骨放进离心机。当骨裂处的金属物件被分离出来时，全息屏上跳出的基因图谱让所有人大脑空白——那枚嵌在颅骨里的存储芯片，记录的竟然是林骁的DNA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