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乐章：助听器与草莓蛋糕】
京城音乐学院附近的咖啡馆里，程暖盯着俞川耳朵上那对珍珠白色的新型助听器已经超过十分钟。
"它们看起来像迷你蓝牙耳机。"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比高中时那副黑色的大块头时尚多了。"
俞川抓住她捣乱的手指："功能也更强。能根据环境自动降噪，还有定向收音模式。"他指了指咖啡馆角落的钢琴，"比如现在，我可以只听钢琴声和你说话的声音。"
程暖突然凑近他右耳："那如果我这样小声说话呢？"
俞川耳尖瞬间变红："...听得很清楚。"
自从俞川接受程暖父母的邀请共进晚餐后，两人的关系正式获得了家庭认可。现在每逢周末，程暖就会从城东的师范大学坐地铁来音乐学院找他。
"尝尝这个。"程暖推过一块草莓蛋糕，"我家楼下新开的店，据说是网红款。"
俞川皱眉看着蛋糕上厚厚的奶油层："太甜了..."
"就一口嘛！"程暖已经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作家需要收集各种生活体验作为素材，音乐家也是吧？"
俞川无奈地张嘴，奶油沾到嘴角。程暖突然倾身向前，用拇指替他擦掉，然后自然地把手指放进自己嘴里舔了舔。
"确实很甜。"她笑着说。
俞川的耳朵彻底红了。他低头猛喝咖啡，结果被呛到。程暖大笑着拍他的背，引来周围几桌顾客善意的目光。
"对了，"俞川转移话题，"你上次说在写的那个短篇，进展如何？"
"卡在结局了。"程暖托着腮，"关于是否要让主角坦白自己的听力障碍...我在想读者会更期待什么样的解决方式。"
俞川沉思片刻："或许...不需要'解决'。"
"嗯？"
"就像我的听力，它不是需要被'解决'的问题，只是我的一部分。"俞川慢慢组织着语言，"故事的重点可以是主角如何与这个特质共存，以及...周围人如何调整看待他的方式。"
程暖眼睛亮起来："就像我们？"
俞川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就像我们。"
【第二乐章：雨夜协奏曲】
十月的雨来得突然。程暖站在音乐学院图书馆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发愁。她今天来查音乐理论资料，没带伞。
手机震动，俞川发来消息：「在琴房楼307，听说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程暖回复：「没T_T被困在图书馆了」
三分钟后，俞川的回复让她瞪大眼睛：「看外面」
透过雨幕，程暖看到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正朝图书馆跑来，手里举着一把黑色长柄伞——却没撑开自己头顶。
"俞川！你疯了吗？"程暖冲进雨里拉住他，"怎么不打伞就跑来了？"
俞川的头发和衬衫都湿透了，水珠顺着下巴滴落："急着来...忘了。"
程暖又气又心疼，拽着他回到图书馆大厅，向管理员借了毛巾。
"你会感冒的！"她用力擦着他的头发，"而且助听器进水怎么办？"
俞川乖乖低头任她摆布："有防水功能..."
"那也不行！"程暖突然停住动作，"等等，你今天不是有作曲课到五点吗？"
俞川移开视线："提前结束了。"
程暖眯起眼睛："俞川同学，你该不会是...逃课了吧？"
"...只是提前十分钟离开。"俞川小声辩解，"教授讲即兴创作时...我满脑子都是你没带伞..."
程暖的心像被蜜糖浸泡过一样发软。她踮脚亲了亲他湿漉漉的脸颊："下次不许这样。现在，我们怎么回去？"
最终，他们挤在一把伞下走向地铁站。程暖紧紧搂着俞川的腰，他的体温透过湿衬衫传来。
"冷吗？"俞川问，把伞明显倾斜向她那边。
程暖摇头，突然发现俞川走路比平时慢："你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旧伤。雨天会有点疼。"
程暖这才想起俞川从未详细提过那场车祸。她放慢脚步，更紧地贴着他："我们慢慢走。"
雨声中，俞川突然哼起一段旋律。
"新作品？"程暖问。
"嗯。暂定名《雨程》。"
程暖笑着捏他的腰："'程'是哪个'程'？"
俞川耳朵又红了，但这次他没有移开目光："程暖的程。"
【第三乐章：家庭音乐会】
春节前夕，程暖家客厅里弥漫着尴尬的空气。俞川坐在钢琴前，脊背挺得笔直；程父程母和特意赶来的俞姑姑坐在沙发上；程暖则紧张地站在钢琴旁。
"所以，"程父打破沉默，"你们打算毕业后一起去德国？"
俞川点头："柏林艺术大学有位教授专攻听觉障碍音乐家的培养。程暖也申请了洪堡大学的创意写作项目。"
"这...计划得很周全啊。"程母语气复杂。
俞姑姑适时插话："小川的听力状况稳定，但确实需要更专业的环境。程暖能一起去，我们全家都很感激。"
程暖握住俞川的手："爸，妈，我们不是来征求许可的...是来分享我们的决定。"
程父皱眉："暖暖，这不是小事。国外生活、语言障碍、小川的特殊需求..."
"叔叔，"俞川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响亮，"我知道自己的局限。但正因为清楚这些，我才更确定需要走这条路。"他停顿一下，"程暖给了我面对人群的勇气...我想给她我能提供的最好未来。"
客厅安静下来。程暖惊讶地看向俞川——这是她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在她父母面前。
程母的眼圈突然红了："小川，能弹一首曲子给我们听吗？就弹...你第一次来我家吃饭时提到的那首。"
俞川转向钢琴，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片刻，然后落下。《听见你的声音》的旋律流淌而出，比高中时的版本更加丰富成熟。程暖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
曲终时，程父站起身，走到钢琴旁拍了拍俞川的肩："弹得很好...比上次进步多了。"
俞川惊讶地抬头。
"我在视频网站搜过你的演出视频。"程父难得地笑了笑，"虽然听不懂古典乐，但能听出水平高低。"
程暖瞪大眼睛："爸！你居然..."
"怎么？不准老父亲关心女儿男朋友的事业？"程父哼了一声，"不过德国的事...我们还需要详细了解。"
程母擦擦眼角，起身去厨房："我去切水果。小川，你喜欢草莓对吧？"
俞川怔住，程暖捏捏他的手："看吧，我说过他们会喜欢你的。"
那天晚上，俞川留在程暖家吃了晚饭。饭后，程父甚至翻出多年不碰的小提琴，与俞川合奏了一曲《茉莉花》。程暖录下视频，悄悄发到了家庭群里，标题是《程家第一届跨年音乐会》。
【终曲：听见未来】
除夕夜，城市广场上人潮涌动，等待新年倒计时。程暖和俞川挤在人群中，她戴着俞川的围巾，他则戴着她的毛线手套。
"人太多了..."俞川有些不安地调整着助听器。
程暖会意，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新年礼物。"
盒子里是一对定制耳塞："降噪用的，但透明度可调。这样即使在人多的场合，你也能选择想听的声音。"
俞川戴上试了试，眼睛亮起来："...效果很好。"
"还有配套功能哦。"程暖拿出手机，打开一个APP，"这个程序可以把我的声音直接传输到你助听器里，就算在嘈杂环境也能听清。"
倒计时开始，人群齐声呼喊："十、九、八..."
俞川突然把程暖拉近，额头抵着她的："三、二..."
"一！新年快乐！"
烟花在夜空绽放，声音震耳欲聋。但在俞川的世界里，所有噪音都被过滤，只剩下程暖清晰的声音："新年快乐，俞川。明年、后年、大后年...每一年都要一起过。"
他低头吻住她，在漫天华彩中无声地回应：「我听见了，也记住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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