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拼图2解剖台上的记忆

《沉默拼图》第二章：解剖台上的记忆

滨海市展览中心的穹顶在暴雨中像一只溃烂的眼睛。

柯磊踹开锈蚀的侧门，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照亮墙上斑驳的"1962国际医疗博览会"宣传画。画中穿白大褂的医生们举着手术器械微笑，背景是各种器官标本的展示柜。

"就是这里。"林修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建筑图纸显示正厅下方有个圆形解剖剧场。"

柯磊的靴子踩碎了地上的玻璃安瓿瓶。随着深入，空气中福尔马林的气味越来越浓，混合着某种腐朽的甜香。转过拐角，他的手电照到一具直立的人体模型——不，是真人。

"发现受害者！"柯磊的喊声在空旷的展厅回荡。

尸体被摆成讲解员的姿势，右手拿着激光笔，左胸心脏位置是个精心切割的空洞。更诡异的是，空洞边缘用手术缝线绣着细小的花体字："展品7号：背叛的心脏"。

林修蹲下身检查尸体脚踝："和前六例相同，踝关节有搬运造成的淤青，但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小时。"他指向尸体颈部，"看这个注射点，凶手先用肌松剂控制受害者。"

柯磊的手机突然亮起。技术科发来的消息让他的眉头紧锁："死者身份确认，滨海医科大学伦理委员会副主席郑明远。更重要的是——他父亲是1962年博览会组委会成员。"

"标本师在按历史名单杀人。"林修站起身，手电扫过墙壁。光束停在一幅被虫蛀的合影上，"柯磊，看这个。"

照片里年轻的郑父站在解剖台旁，身边是个戴圆框眼镜的消瘦男子。林修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个眼镜男子的白大褂口袋——一枚残缺的徽章隐约可见。

"S..."柯磊喃喃道。

地下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两人循声找到向下的螺旋楼梯，台阶上散落着新鲜的血滴。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渗出诡异的粉红色光线。

柯磊拔枪侧身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

圆形剧场中央是复古解剖台，周围阶梯座位摆满人体器官标本罐。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俯身在台前操作，投影仪将放大数十倍的手术画面投在弧形墙壁上。

"警察！不许动！"柯磊的喝令让那人转过身。

口罩上方是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白大褂胸口别着名牌：杜明哲 标本修复师。

"你们迟到了。"杜明哲的声音带着古怪的愉悦，"心脏移植手术演示刚结束。"他举起镊子，夹着一片金属碎片，"不过最重要的展品还没揭幕。"

林修突然冲向投影仪控制台："他在直播！"

杜明哲大笑起来，按下解剖台某个开关。所有标本罐同时亮起诡异的蓝光，罐中器官竟然开始蠕动。柯磊这才发现那些"器官"是极精密的仿生模型，内置微型投影仪。

每只"器官"都投射出一段手术录像。最中央的巨型心脏模型正在播放1962年的黑白影像：解剖台上是个意识清醒的活人，周围坐满观摩的医生。

"这才是真正的医学史！"杜明哲狂热的眼神在镜片后闪烁，"用死刑犯测试新器械，用流浪汉演示手术，这才是推动医学进步的代价！"

柯磊的枪口纹丝不动："所以你杀死这些医生后代作为报复？"

"报复？"杜明哲歪着头，"我在完成他们父辈的工作。"他猛地扯下墙上的黑布，露出七个标本人体的展示柜，"完美的医学伦理教学标本，每个都展示了不同的..."

林修的拳头突然砸在紧急停止按钮上。所有灯光熄灭的瞬间，柯磊看到杜明哲从解剖台下抽出骨锯。

黑暗中响起金属碰撞声和液体泼洒的声音。当应急灯亮起时，杜明哲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一滩冒着气泡的液体——正在腐蚀地板。

"硫酸阻隔追捕，专业手法。"林修检查着被腐蚀的控制台，"但他留下了这个。"

解剖台的托盘里，是一本被血浸湿的签到簿。1962年9月15日那页，七个签名中有三个被红笔圈出：郑怀仁（死者父亲）、林书远（林修瞳孔骤缩）、柯振国（柯磊的呼吸停滞了）。

"不可能..."柯磊的手指几乎要戳破纸页，"我父亲是交通警察，从没学过医！"

林修却死死盯着第二个被圈的名字："我祖父确实是外科教授，但他在我出生前就..."他的声音突然中断，从签到簿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林祖父站在解剖台旁，台上躺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虽然面容模糊，但林修认出了那条妹妹最爱的红裙子。

他的眼镜突然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