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感应灯忽明忽暗地照着门缝里塞满的外卖单。最上面那张印着周一至周二的特价黄焖鸡米饭。
沈翊的指尖刚触到门铃，铁门便吱呀着滑开一道缝。“警官？”周子航随即拉开了大门，让沈翊进来。沈翊侧身挤进门时，不小心哗啦啦带倒一排空矿泉水瓶。“啊，不好意思。”沈翊一脸歉意低头把矿泉水瓶扶正。
周子航坐在沙发上怔了怔，随后点了一根烟：“没事，警官，家里挪不开脚...对了，警官王悦真是自己跳下去的？”
“案件还在侦查阶段，我来找你是了解下情况的。”沈翊注意到茶几上的合照，照片里王悦正把围巾系在周子航脖子上，周子航的拇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框。
“王悦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沈翊问道。
“她爸妈...在云山县中学教了三十年语文，去年退休的。”
沈翊边记录边询问：“听说王悦原本考上了家乡的教师编？”
周子航突然眼眶发红：“她撕了录取通知书跟我来北江闯。”周子航抓起茶几上的相框，“这是我们在出租屋楼下拍的，那天她说...我们永远不分开。”他哽咽着说完下半句。
沈翊从密封袋里拿出了王悦生前的手机，隔着透明袋划开手机相册：“这几位是？”手机相册里，四个女孩正围在街边关东煮前，其中一位是王悦。
沈翊的目光落在照片最左侧的短发女孩身上，周子航道：“这是程雨，家里挺有钱的，她爸做建材生意的。去年王悦生日，她送了整套海蓝之谜，王悦硬是让我陪她坐两小时地铁退回去了。”
“旁边穿风衣的是林晓，”周子航弹了弹烟头，“急诊科护士，说话跟打针似的直往人痛处戳。上个月她因为租房押金的事和房东吵架了，后来还是王悦买了关东煮去哄。”
相片最右侧的卷发女孩正在低头咬丸子：“赵思涵，插画师。看着文静，急起来能跟林晓对吵三小时。”周子航突然笑了一声，“有回她俩为奶茶要不要加珍珠吵到商场打烊，最后还是王悦各买一杯才消停。”
他伸手抹了把相框上的烟灰：“程雨老往我们这儿送东西，有次给我带了条领带，王悦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话未说完，周子航掩面啜泣起来。
沈翊合上记录本告别了周子航。
天已经黑透了，路灯把他影子一会儿拉长一会儿压短。骑到滨河路拐弯时，他突然觉得后脖子发毛，猛地捏住车闸，刹车声在空荡荡的街上格外刺耳。旁边奶茶店的玻璃反光里，就看见几个小年轻晃着奶茶杯走过去，再往后看啥也没有。“错觉吗？”沈翊喃喃道。沈翊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刚才路上那阵被人盯着的感觉，这会儿又消失了。
路上沈翊骑着车子仔细思索着：刚刚技侦科发来的监控截图里，周日下午五点15分拍到了周子航与王悦，证明了周子航所说，之后周子航便不在北江。王悦真正的死亡时间提前了，那么就是有人提前处理了尸体，并且手机也被处理，定位与聊天信息也没有可疑。我一开始从口腔里提取的rt7硅藻样本与江水一致，说明有人提前用江水冲洗了死者口腔，之后需要对比死者的肺泡样本。作案人是一个反侦查高手！沈翊这样想着，决定明天早上先去赵思涵那一趟，现在先去医院看望杜城。
到了医院，沈翊推开玻璃门。走廊尽头的观察室门口，几个穿便衣的同事正假装玩手机——
杜倾看见沈翊从椅子上“噌”地站起来：“你来啦，医生说今天他眼皮动了好几次！”她激动地把手里缴费单揉成团，头发乱糟糟扎了个丸子，完全没了平时女强人的模样。
值班医生翻着病历本走过来：“病人恢复得比预期快，今天下午血压已经稳定了，照这个趋势，明后天就能醒。”那就好“沈翊松了口气。
“你要不要回去歇会儿？”杜倾把热咖啡塞给他，“我在这守着就行。”沈翊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他脑袋不知不觉歪向墙壁，沈翊睡着了——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后半夜换药的推车“哐当”声都没吵醒他。梦里沈翊给杜城过生日，警局里的大家都在，张局也在，蒋峰和杜城拿着酒对着吹……等他被晨间阿姨打扫卫生动静惊醒时，发现身上盖着杜倾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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