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台县老茶楼地下赌场闷得像个蒸笼。沿着结满茶垢的楼梯往下走，潮湿的霉味逐渐被烟油味取代。
三百平米的赌场墙上贴着九十年代港星褪色的泳装海报，绿色的吊扇吱呀转着。
西南角的自动麻将桌旁，只见一个人咬着半截云烟，把三饼重重砸在桌子上。
"靠！"他故意把牌砸进牌堆，"这破手气！"
"特哥别走啊！"金链胖子用带纹身的胳膊压住他刚赢的现金，这个打麻将的人赫然是沈翊与杜城要找的人张星特。
"你妈的王大眼，"张星特踹开塑料椅，"老子去厕所再回来收拾你。"
胖子突然按住皱巴巴的钞票："赢了八圈就想撤？牌桌规矩不要了？"他肥厚的手掌拍得筹码哗啦响。
围观旁边看牌的赌徒们都嘿嘿笑起来。
胖子突然揪住他的领口："上回欠阿坤那三万怎么说？今天不把账抹平了..."
张星特甩开他的手："上个厕所能耽误你投胎？"他把十张百元钞拍在"發"字牌上，"这把押双份！"
"够种！"胖子冲暗处打手使了个眼色，"阿彪陪特哥去，省得他找不到茅坑门。"
阿彪叼着牙签跟在后头，金属楼梯被踩得哐哐响。张星特在厕所隔间摸到墙砖缝里藏的刀片——这是上个月被追债时留的后手。
"特哥能快点不？"阿彪踹着门板。
张星特突然撞开门板，刀片抵住对方脖颈，
“别吱声！”然后反手用皮带捆住阿彪，赌场突然爆发争吵声，有人掀翻了牌桌，他趁乱踩着通风管钻进后巷。
张星特把渗血的刀片揣进裤兜，沿着青石板路狂奔。背后赌场方向隐约传来叫骂声。
老城区电线杆上的灯管嗡嗡作响，他贴着潮湿的墙根往家挪，汗湿的衬衫黏在后背。
转过街角时，正要抬脚，忽然瞥见弄堂口停着辆黑色SUV。
妹妹小雨穿着校服站在门廊下，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围着她，穿皮衣的高个子正弯腰说着什么，另个穿米色衣服的伸手比划，自己的妹妹一直摇头。
张星特屏住呼吸，看到高个子的男人掏出证件："北江市刑警队杜城，找你哥张星特。"
妹妹攥着校服衣角后退半步："我哥三天没回家了......"
"别怕。"一旁的沈翊掏出记录本，"我们只是......"
杜城正要追问，后颈汗毛突然竖起来。他猛地转身，墙面上有道影子一闪而过。
"是谁？站住！"杜城踹开自行车冲出去。沈翊几乎同时蹬着墙砖翻上矮房。
张星特钻进两栋自建房的夹缝，他扯开垃圾桶后的铁丝网——这是他逃跑的秘密通道。
杜城追到夹缝尽头时只看到被扯开的铁丝，"沈翊！"他朝头顶喊。瓦片哗啦响动，沈翊从斜顶雨棚探出身。
两人在窄巷汇合。
"东南方向三个出口，他熟悉地形，但..."沈翊蹲下捻了捻砖缝里的暗色液体，"左腿在渗血，应该跑不远。"
当他们绕到第三个岔口时，正巧撞见张星特。
"警察！别动！"
张星特突然扬手甩出个砖头，两个人侧身躲闪时，对方已踩着歪脖子槐树翻过围墙。
一个小时后，老茶楼后巷。
杜城气喘吁吁："这片儿监控覆盖的三个路口都没拍到，这小子比泥鳅还滑。"
张星特处。
天刚蒙蒙亮，他蜷在废弃报刊亭后头。
张星特贴着墙根前行，鼻尖几乎蹭到砖面。两个穿夹克的便衣正在巷口啃油条，腰间对讲机闪着绿光。张星特屏住呼吸退后两步，突然听见身后塑料桶翻倒的响动——野猫蹿过积水坑，溅起的水花惊动了警察。
"谁在那？"手电筒扫过来时，张星特已经钻进配电箱后洞里藏着。腐臭的淤泥裹着腿伤火辣辣地疼。爬出洞口时手里多了两个沾着煤灰的肉包，不知哪个早点摊的蒸屉里顺来的。
等警车声音走远后，张星特缩在门板后啃包子，他摸出手机。
"靠！"
他对着砖墙狠狠踹了一脚："好你个李安！我帮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连跑路的钱都不肯给！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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