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街,“梵域·古艺”斜对面茶馆二楼。时间:深夜10点。
伪装成加班白领的老陈和搭档小刘,已经在这硬木椅子上枯坐了四个小时。桌上的茶水早已冰凉,点心纹丝未动。两人眼睛布满血丝,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斜下方那扇已经熄了灯的“梵域”店门。后巷口,另一组便衣藏在阴影里,如同融入了夜色。
“老陈,吴老板今天关店比平时晚了半小时。”小刘低声道,在本子上精确记录着时间,“22点整才熄灯落锁。进去后,一楼灯全灭了,但二楼…他住的那间小阁楼,灯还亮着。”
老陈端起冰冷的茶杯抿了一口,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阁楼窗户透出的微弱光亮。望远镜里,能隐约看到吴老板的身影在窗后走动,似乎在整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文化街彻底沉寂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23点15分。
突然!
阁楼的灯光晃动了一下!吴老板的身影猛地靠近了窗户,动作显得有些急促。他似乎在朝外张望,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寂静的街道和后巷方向,停留了足足十几秒。然后,他迅速拉紧了窗帘,缝隙透出的光线瞬间被遮得严严实实。
“有情况!”小刘的神经瞬间绷紧,“他在看什么?听到动静了?”
老陈的心也提了起来,立刻按住耳麦低语:“各组注意!目标吴阁楼出现异常举动,靠近窗口警惕张望,随即拉紧窗帘!检查各自位置是否有暴露风险!后巷组,报告情况!”
“后巷无异常!无人经过!”
“街口无异常!”
“制高点无异常!未发现可疑人员或车辆接近!”
一切如常。那吴老板在警惕什么?或者…他是在确认安全?
“继续盯着!重点看后门!”老陈下令,直觉告诉他,这反常的举动绝不寻常。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能从目标一个多余的动作里嗅到危机的味道。
信息组工作区,蒋峰顶着黑眼圈,面前堆满了打印出来的资料。
“城队,吴老板的物流记录挖到硬货了!”蒋峰将一份刚打印出来的物流单复印件拍在桌上,手指重重地点在寄件人信息栏,“一周前那个来自清迈的包裹!寄件人用的是假名‘W.S.’,但‘泰捷通’清迈分站那边我们托关系查到了揽收点的监控!虽然模糊,但拍到了寄件人侧影!”
屏幕上调出一张极其模糊的监控截图。一个穿着当地常见花衬衫、戴着宽檐帽和口罩的男人,正将一个扁平包裹递给柜台人员。身形偏瘦,身高估测在175cm左右,帽檐压得很低。
“这个身形…”杜城眯起眼,立刻调出林正清的档案进行比对,“和林正清像不像?”
沈翊凑近屏幕,仔细分辨:“体型轮廓有相似之处,尤其是肩部线条和偏瘦的体格。但遮挡太严实,无法确认。”
“是他!直觉告诉我就是他!”杜城斩钉截铁,“吴老板收的包裹,是林正清亲自从清迈寄回来的!里面就是他需要的‘材料’!这说明什么?说明林正清很可能近期回过泰国!或者有可靠的同伙在那边!”
“蒋峰,查!动用一切关系,查过去三个月从北江、临江甚至周边城市飞往泰国,尤其是清迈的航班、陆路口岸记录!重点查符合林正清体貌特征、使用可疑身份或刻意低调的男性旅客!同时查他在泰国可能的落脚点,他那个导师、同学,再筛一遍!”
法医中心,何榕月还没下班。
她拿着毛蛋舌部伤口的放大照片,反复与各种刀具、医疗器械的切割样本进行比对。“杜队,沈老师,”她招呼两人过来,“关于凶手使用的工具,我有了更具体的想法。”
“创口边缘极度平滑,无撕裂,刃口极薄,单刃。结合深度和角度控制的精准性…这绝不是普通的刀片或者匕首能达到的效果。”她指向旁边几张照片,“我反复模拟实验,最接近的是一种特殊的手术器械——眼科或神经外科用的精细显微手术刀,或者是…经过特殊改装的、极其锋利的解剖刀。尤其是那种带弧度、用于精细分离组织的刀片型号。”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凶手在使用时,手稳得可怕,下刀的角度和力度控制堪称完美。这需要大量的练习,绝不仅仅是‘知道’人体结构那么简单。他很可能长期、反复地进行过类似的切割操作,对象可能是动物组织,也可能是…”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长期练习…”沈翊眼神一凛,“他需要一个地方,一个私密的空间,来练习这种‘手艺’,来准备他的‘仪式’。这个地方,必须绝对安静、隐蔽,能让他不受打扰地进行这些…操作。”
杜城立刻联想到吴老板深夜的异常警惕和那个来自清迈的包裹:“材料有了,工具特殊,还需要练习场…林正清在北江一定有个巢穴!而且这个巢穴,很可能就在吴老板能感知到、甚至能提供某种‘庇护’或‘预警’的范围内!所以他们之间需要联系!”
就在这时,老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从对讲传来:“城队!后巷!有动静!”
“凌晨1点20分,‘梵域’后门轻轻开了一条缝!只开了不到十秒!没有灯光透出!一个很小的、包裹严实的黑色塑料袋被快速扔进了后巷的垃圾桶!然后门立刻关上了!动作非常快,非常轻!扔东西的人没露面,但看手臂动作,像吴老板本人!”
“垃圾袋!立刻秘密提取!注意隐蔽!”杜城立刻下令,心脏狂跳。这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扔出来的东西,绝对有问题!
技术组便衣如同幽灵般靠近后巷垃圾桶,在确认无人注意后,迅速而无声地将那个黑色小塑料袋取出,装入证物袋带走。
证物检验室。灯光通明。
技术员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不起眼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没有生活垃圾,只有几样东西:
1. 几片被仔细剪碎的、染着金色和暗红色污渍的桑皮纸碎片!质地轻薄,与现场发现的碎屑高度相似!
2. 几块沾着同样暗红色污渍(疑似干涸血迹)的酒精棉球。
3. 一小团揉皱的、带着浓重药水味类似消毒水和某种草药混合的纱布。
4. 一个空的、没有任何标签标识的极小玻璃药瓶。
“桑皮纸!金粉和血迹!消毒用品!”杜城看着初步检验报告,呼吸急促,“他在清理!清理和林正清‘仪式’相关的痕迹!吴老板在帮林正清处理‘垃圾’!”
沈翊拿起那片染血的桑皮纸碎片,对着灯光:“血迹…是新鲜的,不超过48小时。这碎片是被刻意剪碎的,边缘整齐。金粉的附着方式…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润过。”他转向何榕月,“何法医,结合工具和手法,如果凶手在‘拔舌’时使用了某种特殊的‘垫材’或‘承接物’,会不会是这种纸?”
何榕月立刻点头:“完全可能!为了精准操作或防止污染,他可能用特制的纸垫在舌下或口腔特定位置!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现场会留下染金的碎屑!这些碎片,可能就是练习后或正式‘仪式’后残留的、沾染了受害者生物痕迹的‘耗材’!吴老板在深夜销毁它们!”
所有的碎片都在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林正清就在北江,他的“手术台”或“祭坛”就在附近,并且他刚刚完成了一次“操作”可能是练习,也可能是又一次袭击!。而吴老板,这个表面平静的古董商,正是他不可或缺的“清道夫”和物资提供者。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林正清的狗窝找出来!”杜城的声音如同炸雷,“范围就锁定在文化街周边五公里内!重点排查符合沈翊侧写的:偏僻、独立、隔音好、近期有异常水电消耗或夜间活动迹象的场所!查所有吴老板可能利用的隐蔽交通工具!查他过去一周的采购记录,尤其是大量购买消毒药水、纱布这类物品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