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唐—4

雷声大作，不管外面的天气如何，林雾眠始终走不出这座困住自己的房子。

娇生惯养的花来不及从花园挪回，豆大的雨水已经落在了它柔软的花瓣上。林雾眠盯着窗外看了会儿，情绪说不上低落，她已经失去了为旁的事物共情的能力。

天空暗了很久，直到雨停。

“啊～眠姐真好看！”新来的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年纪和自己差不了太多，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彼时，林雾眠正做好了妆造等待拍摄，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妆容就被耳畔突如其然的高音荡空了心思。

“好了许诺，赶紧去问问那边什么时候开始？”许弋安一如往常的催着进度，听着语气倒并不十分严肃。林雾眠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出神，恍如隔世般，她又回到了故事的起点。

那个时候心高气傲，以为《旧梦归》是起点，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很多年里，这部剧成了自己的梦魇。

林雾眠不受控的想起那人的脸，毫无波澜的眼神里带着自己永远都猜不透的情绪，只要有一点不够顺从就能成为发难的导火索。

“很好，换个角度再来两张。”被方野孟请来拍定妆照的摄影师是后来圈里非常有名的一位，几乎是千金难求的程度。林雾眠对她有印象完全是因为在上一辈子自己为期不长的艺人生涯里，合作次数最多的摄影师就是眼前这位此时此刻、尚显青涩的少女。

“再拍两张差不多了，正式开机差不多要等到下周一的样子，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剧本。”林雾眠听着许弋安熟悉的唠叨老实地点着头，《旧梦归》的剧情她早就烂熟于心，让她忧心的是刚才随耳听见的那个本不该出现在今天的名字。

已经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不是再和你谈条件，是通知。”

我没有告知你的义务，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许久未曾响起的声音再度出现，从脚底开始涌起的不安贯穿了她的身体。动弹不得也无路可退，林雾眠在心里安抚自己的那些话转瞬间成了耳旁风。

她做不到，她得跑。

她得跑，跑到路的尽头，跑到海岸线的终点，跑到落日余晖的反面，又或者是跑到悬崖边。

可是哪里才是终结呢？林雾眠控制着自己有些发软的双手，努力想要扶住门框以使能够支撑起虚弱不堪的身躯。

不能逃，逃了就会落回命运设定的轨迹之中去。这一次，她一定要将人生挪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方向。

“雾眠，这是马总。”许弋安往外走的时候神色依旧恹恹的带着些许的不满，眼神顺到林雾眠时已经将人完全的包裹进了身侧那位的视线之中。

林雾眠在害怕。许弋安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马嘉祺已经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往通道另一侧走去。

刚才的一切似乎都只是错觉，可她分明就瞥见了那人的眼神，走廊尽头处马嘉祺那个略带深意、颇显玩味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