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唐—5

怎样都好，她不后悔。

林雾眠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正蒙蒙亮，这样的时刻最为寂静，没有多余的外界的杂音，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她。

上一辈子，这样的时刻多到数不清。

马嘉祺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虐待女人的事情，可有权有势的人想要搓磨一个普通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林雾眠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她想起了那场婚礼，婚礼上全是陌生又冷漠的面孔。马嘉祺将克重不轻的钻戒拿出来的时候，神父正一脸肃穆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那幅画面神圣的似乎真的在为一对新人送上祝福。

林雾眠却笑不出来，事情发生后的这段时间里她没有睡过一次整觉，马荨的求救如同阎王殿索命的小鬼紧紧地跟随着自己。

她不会幸福了，戒指戴上的瞬间有什么跟着一起坠落了。

—阿眠，我碰见阿姨了，她说你去南市了。

宋亚轩的消息不眠不休的发来，和他这个人一样执着得要命。小时候说的话被他当作誓言乐此不疲的践行，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前途。

这个傻子。

林雾眠从表情包里挑挑拣拣了个捂脸的表情，粉饰太平般说出自己准备拍的新剧和最近的遭遇，话里话外都带着她未曾料到的疏离。

阿眠这是怎么了？

宋亚轩从小和林雾眠就认识，相处了这么多年产生的默契甚至让他能在林雾眠不开心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原因。可偏偏，最近却失灵了。

他的阿眠，像变了个人，心事重重的。

“你托我帮你查的人有眉目了，什么时候见一面？”林雾眠接通电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戚翡能查到那个人的底细她并不奇怪。多活了一辈子，她也没比别人高明多少，只有一点，有些沉浮在水面的东西该被提到明面上来。

“马总，她去查了。”

修长的手指在金丝楠木制成的靠椅上轻点着，马嘉祺并不意外林雾眠的行动，想来她也不会坐以待毙等着那件事就这样按时到来。

还不算太笨。

感情这种事情是很难说清道明的，就像上一辈子知道林雾眠在浴室里割腕后的瞬间，自己感受到的不是复仇的快感而是难以言说的失落时，他就懂了。

马嘉祺不是个君子，但也算不上小人。犯了错就要承担，改正了就一切重来。林雾眠上一辈子干的事和这一辈子的她无关，可偏偏他们都不是干净清白的。

偏偏，自己也回来了。

恍然间，马嘉祺又回想起那个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林雾眠浑身颤抖整个人显得不太清醒。看见自己的刹那，浑浊的眼球顿时清明，她的眼眶充斥着泪水、红到晕开。

他恨林雾眠，林雾眠也恨他。死循环般，此时此刻成了困住彼此的渔线。爱恨此消彼长，最恨你的那一年其实也葬送了经年的思念。

马嘉祺没说什么，底下人不动声色地退下顺带着虚掩上了门，阳光晒进的午后，多希望过去种种都是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