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哥哥,”谢韫的脑袋偷偷从门后探出来。灰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陈郃才冷着脸让他“滚远点”
谢韫观察着陈颌的神色不明,不过没有叫他滚,于是高兴地端着牛奶进来。
牛奶的热气在晨光里氤氲成雾,衬得谢韫的小脸更加苍白。陈郃忽然想起那些被他撕碎的画,被他打翻的颜料,被他冷言冷语刺伤后谢韫缩在角落的样子——
可此刻,谢韫还是站在这里,像只被踢开无数次却依然摇着尾巴凑上来的小狗,固执地把热牛奶往他面前推了推。
“……加了蜂蜜。”谢韫小声补充,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陈郃的喉结动了动,低下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他厌恶了十年的弟弟。谢韫的锁骨处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像半朵山茶——和谢情自杀时手里攥着的残花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弄的?”
谢韫下意识捂住伤痕:“妈妈说我太吵……”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疼吗?”他抓住谢韫纤细的手腕。
孩子愣住的样子像被惊动的夜莺:“妈妈说……艺术家不能怕疼。”
雨声吞没了陈郃的哽咽,他抬起头不让谢韫看见湿润的眼眶。
“我能不能不去上寄宿学校,哥哥?”谢韫觉得这时候的哥哥不太一样,试探着小心地问。
“嗯。”
“真的吗?那我能不能和哥哥……”
“再说滚”
“哦……哥哥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