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

“思渺。”莉莉忽然叫了一声。

“嗯，什么？”

莉莉突然掏出一把枪对准思渺，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思渺甚至没来得及思考，眼前的一切动作就像慢镜头一样播放，格洛克17枪口缓缓抵上她的额前——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她本能地闭上了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砰！"

彩带从枪口喷出，撒了思渺满头。

"你的反应太慢了。"莉莉收起枪，语气平静，"在实际任务中，这足够你死上无数次。"

"记住，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脑重新掌控身体。"莉莉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你的身体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但你的眼睛向大脑传递了错误信号——它让你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你放弃了抵抗。"

思渺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她抬手拨开头发上的彩带，指尖微微发抖。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完全空白，身体僵得像块石头。

"再来。"莉莉退后几步，双手垂在身侧，眼神却锐利如刀，"这次我不会提醒你。"

思渺绷紧神经，死死盯着莉莉的动作。训练室的灯光冷白，照得莉莉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突然，莉莉的右手动了——思渺下意识侧身，但莉莉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攻击来自左腿。

"砰！"

思渺被扫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地上，一阵眩晕。

"还是太依赖眼睛了。"莉莉俯视着她，"异常不会给你看它的攻击轨迹。"

接下来的几小时里，思渺在生死边缘反复徘徊。莉莉的枪口不断喷吐着致命的威胁——有时是擦着耳际呼啸而过的实弹，有时又是漫天飞舞的彩带。在无数次"死亡"的淬炼下，她的身体逐渐挣脱了意识的束缚，肌肉记忆如潮水般淹没了思考的本能。

"记住，"莉莉在最后一次交手后说道，"面对未知时，先观察比乱动更安全——但观察不是发呆，而是随时准备行动。"

思渺喘着气点头，汗水浸透了衣服。

陈默的课程更加诡异。

"第一阶段是认知。"她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是一尊石制雕像，像个猫头鹰的头和狗的身子，"这个异常物代号‘凝视者’，规则很简单：不能直视它的眼睛超过三秒。"

思渺皱眉："会怎样？"

"自己看。"陈默快进了录像。

画面中的研究员盯着雕像，突然，他的身体开始石化——从眼球开始，灰白色迅速蔓延至全身。五秒后，他变成了一尊新的雕像，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第二阶段是‘模仿者’。"陈默切换画面，这次是一只关在玻璃箱里的黑色生物，形似猿猴，但没有五官，"它会模仿任何声音，包括人类的语言。"

录像中，测试员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你好。"

几秒后，箱子里传来完全相同的声调："你好。"

测试员又说："今天天气不错。"

"今天天气不错。"箱子里的生物立刻复述。

"然后呢？"思渺问。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播放。测试员第三次开口："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这一次，箱子里的生物沉默了。

突然，它张开嘴——没有牙齿，没有舌头，只有一个漆黑的洞。

"我能。"它说，声音却变成了测试员妻子的声音，"我还知道她昨晚对你说了什么。"

测试员的脸色瞬间惨白。

"模仿者会挖掘目标记忆中的声音，尤其是最亲密的人。"陈默关闭录像，"它通过这种方式建立心理连接，最终完全取代宿主。"

思渺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莉莉推开门时，思渺正在整理训练服。

"简单任务。"莉莉递给她一个黑色手环，"目标是会移动的墙面涂鸦，你只需要观察记录，不用接触。"

手环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恐惧是最好的预警】。

"这是基础装备。"莉莉又拿出一支金属管，约手指粗细，"记忆消除器，如果被普通人看到异常，就用这个——记住，别对着自己按。"

思渺接过装备，金属触感冰凉。

深夜的废弃建筑里，手环突然震动。思渺停下脚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斑驳的墙面——那里有一幅粉笔涂鸦，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线条幼稚得像孩子的随手涂画。

但下一秒，小人的手臂动了。

它朝思渺招了招手。

思渺立刻按下记录键，镜头对准涂鸦。透过显示屏，她发现小人的手指……比刚才多了一根。

"认知测试。"耳机里传来陈默的声音，"现在有几根手指？"

思渺数到第六根时，涂鸦的嘴巴突然裂开，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她按训练缓缓后退："六根……不，七根了。"

"正确。"陈默说，"扫描它然后撤离。"

思渺举起手环，蓝光扫过涂鸦。刹那间，墙上的线条扭曲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般，逐渐消失。

耳机提示："收容完成。24小时内提交报告。"

走出建筑时，思渺发现自己的呼吸已经平稳如常。路灯下，她瞥见一滩水渍正在地面缓缓形成人形轮廓——但她没有停留，只是默默按下了警报键。

她终于学会了莉莉那样面无表情地观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