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显威

4.麒麟显威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苗族追兵手中的火把在潮湿的空气中噼啪作响，映照出他们脸上警惕而愤怒的表情。思渺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这让她本就因呛水而疼痛的喉咙更加不适。

　　"我们不是盗墓贼，"张起灵用苗语重复道，声音低沉而坚定，"有人在追杀我们。"

　　为首的苗族人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他眯起眼睛，目光在张起灵和思渺之间来回扫视。思渺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一串兽骨项链，最大的一块似乎是某种猛兽的骨头。

　　"&*……#！"老者突然厉声喝道，声音在石室内回荡，"……&%￥……！%#@……！"

　　思渺的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镇静剂，同时感觉到莉莉在耳机里急促的呼吸声。

　　"思渺，情况不妙，"莉莉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们说‘撒谎！你们手上有摸金校尉印！盗墓贼！’别跟他们硬来，他们使用的蛊虫能让人生不如死。"

　　思渺的喉咙发紧。她看向张起灵，发现他的右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匕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体温依然高得吓人，思渺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辐射出的热气。

　　"我们真的不是——"思渺刚开口，老者突然举起一个铜铃，剧烈摇晃起来。

　　刺耳的铃声像一把尖刀插入思渺的太阳穴，她痛苦地捂住耳朵，感觉颅骨内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张起灵猛地转身，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掷出匕首。

　　匕首精准地击中铜铃，将它钉在了石壁上。铃声戛然而止，但思渺的耳朵里依然回荡着嗡嗡的余音。更糟的是，她感觉鼻腔内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是血。

　　"思渺！振作点！"莉莉在耳机里喊道，"那是摄魂铜铃，声波攻击会引发你体内的血液共振！"

　　苗族人们趁机包围上来，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奇怪的武器——铜铃、骨笛、涂满黑色液体的短矛。思渺看到其中一个人的眼白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像是被墨汁浸染。

　　张起灵突然发出一声低吼，那声音不像人类，更像是某种野兽。他肩上的麒麟纹身在火光下骤然亮起，仿佛活了过来。苗族人们明显被震慑住了，纷纷后退一步。

　　"现在！"思渺抓住机会，抽出两支镇静剂，精准地射向最近的两个敌人。针头刺入脖颈的瞬间，那两人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倒地。

　　石室内顿时大乱。苗族人们愤怒地叫喊着，但忌惮张起灵身上的异象，不敢贸然上前。思渺趁机抓起地上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金属球——那是莉莉之前给她的催泪弹。

　　"三、二、一——"思渺按下按钮，将金属球抛向人群。

　　一阵螺旋状灰白色烟雾喷涌出来，很快石室内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眼睛和鼻子，剧烈咳嗽，苗族人的摄魂铜铃在这干扰下完全失效，

　　"走！"张起灵抓住思渺的手腕，拉着她向石室另一端的狭窄通道冲去。

　　思渺捂住口鼻跟着跑，催泪弹太刺激了，只有张起灵避开一劫。

　　身后传来苗族人的咒骂声和脚步声，但通道太窄，一次只能容一人通过，这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左转！"莉莉在耳机里指挥，"前面三十米有个岔路口，走右边那条！"

　　思渺喘着气转述给张起灵，他点点头，速度丝毫不减。思渺注意到他的右腿伤口又开始渗血，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岔路口时，思渺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眼前闪过一连串陌生的画面——白色的石门、迷雾笼罩的空间、一道穿着旧式服装的身影、痛苦的尖叫...

　　"啊！"思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张起灵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就在这瞬间，思渺看到他眼中也闪过一丝困惑。

　　"你...不好奇吗？"思渺喘息着问。

　　张起灵没有回答。

　　"没时间了！追兵来了！"莉莉的声音将他们拉回现实。

　　两人继续奔跑，终于到达了岔路口。右边的通道通向一段向下的石阶，尽头隐约可见水光。

　　"是地下暗河！"思渺喊道。

　　他们冲下石阶，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就在即将到达水面时，最前面的苗族人投掷出一支短矛，直取张起灵后心。

　　思渺猛地推开张起灵，短矛擦过她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奇怪的是，伤口并不怎么疼，反而有一种麻木感向全身蔓延。

　　"毒..."思渺的舌头开始发麻，视线也变得模糊。

　　张起灵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一手抱住思渺，另一手从腰间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手腕一抖，金线如灵蛇般飞出，缠绕在投矛者的脖子上。轻轻一拉，那人便无声地倒下了。

　　其他追兵被这残忍而精准的杀戮震慑，一时不敢上前。

　　张起灵趁机抱着思渺跳入暗河。冰冷的水流瞬间包围了他们，思渺因毒素而麻木的身体反而因此清醒了几分。她看到水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微小生物，像星辰般在他们周围闪烁。

　　这些光点照亮了水下的景象——河床上散落着无数白骨，有些骨头上穿着衣服，有些骨头赤裸在外，这是个乱葬岗……

　　思渺想看得更清楚些，但张起灵紧紧搂着她，迅速向水面游去。当他们浮出水面时，已经是在一处陌生的洞穴中，追兵的声音完全消失了。

　　"咳咳..."思渺趴在岸边剧烈咳嗽，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变成了不祥的紫黑色。

　　张起灵立刻检查她的伤势，眉头紧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捏碎后敷在伤口上。

　　"蛊毒，"他简短地解释，"暂时压制。"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思渺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麻木感确实开始消退。她抬头看向张起灵，发现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唇甚至有些发青。

　　"你还好吗？"思渺担忧地问。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思渺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比她伤得更重，只是强撑着不表现出来。

　　就在这时，思渺的耳机里传来莉莉断断续续的声音："思...渺...听...到吗......计划....."

　　"信号很差，你说什么？"思渺拍打着耳机，但通讯已经中断了。

　　张起灵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思渺感觉他们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仿佛有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两人。

　　“怎么了？”思渺轻声问。

　　张起灵沉默了很久，久到思渺以为他不会回答。但最终，他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思渺从未见过的情绪。

　　"我记得我被关在格尔木疗养院。"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思渺的心猛地揪紧了。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张起灵会痛苦。

　　被人关起来那样对待，被锁在实验台上测试，被取血研究...

　　张起灵看向思渺，思渺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去看，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上黑紫色正在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