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回魂1

小丑回魂1

　　雨水顺着思渺的黑色风衣滴落，她站在德瑞镇的主街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这座缅因州的小镇被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仿佛永远见不到阳光。她紧了紧风衣领口，感受着七月反常的寒意。

　　"二十七岁，二十七起失踪案。"思渺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吊坠——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作为一名基金会调查员，一种预感促使她接下了这个案子，那些失踪孩子的照片让她无法拒绝。当她发现每隔二十七年，德瑞镇就会发生一系列儿童失踪事件时，一种强烈的愤怒感驱使她来到这里。

　　思渺的第一站是镇上的图书馆。古老的建筑散发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管理员是个戴着厚眼镜的老妇人，从思渺进门起就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她。

　　"我想查阅一下本地报纸的档案，"思渺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特别是关于儿童失踪案件的报道。"

　　老妇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那些都是意外，孩子们贪玩，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她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没什么好看的。"

　　"我只是做例行调查。"思渺坚持道，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名片。

　　老妇人最终让步，指向角落的一排微缩胶片机，"1930 年、1957 年和 1984 年的档案都在那里。最近的不在，警察还没结案。"

　　思渺花了整个上午翻阅那些发黄的报纸。每一轮失踪案的模式惊人地相似：先是几个孩子消失，然后是集体恐慌，最后一切归于平静，直到二十七年后再次上演。报道中总提到一个共同点——失踪前，孩子们都声称见过一个"跳舞的小丑"。

　思渺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却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读这些的时候后背一阵阵发凉。

　　午餐时间，思渺走进一家名为"银子弹"的餐厅。刚坐下，她就注意到角落里的一群孩子——七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正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红发女孩情绪激动，而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孩似乎在安抚她。

　　"那是'失败者联盟'，"女服务员放下菜单时低声说，"镇上的怪胎们。最近他们中的一个，小乔治·邓布洛，也失踪了。他哥哥比尔就是那个结巴的男孩。"

　　思渺的目光落在那个金发男孩身上——比尔·邓布洛，他正用颤抖的手指翻着一本笔记本，眼神中混合着悲伤与决心。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孩子可能是关键证人。

　　下午，思渺按照计划拜访了当地警局。警长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对她明显缺乏热情。

　　"听着，小姐，"他嚼着口香糖，不耐烦地说，"我们已经够忙了，不需要什么私家侦探来添乱。那些孩子要么是离家出走，要么是掉进了下水道。这个镇子下面的管道系统复杂得很。"

　　"下水道？"思渺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有搜索记录吗？"

　　警长脸色变了变，"我们做了该做的。现在请你离开，别打扰我们工作。"

　　离开警局时，天已经黑了。思渺走在回旅馆的路上，突然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她警觉地转身，手已经伸向包里的小型电击器。

　　"等等！"是那个红发女孩——贝弗莉·马什，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我们知道你在调查那些失踪案。"

　　思渺挑眉，"所以？"

　　"我们需要谈谈，"贝弗莉的眼睛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不是在这里。明天下午三点，废弃的尼尔老宅。只有那里...它听不到。"

　　不等思渺回应，女孩已经跑开了，消失在夜色中。思渺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它"？她指的是谁？

　　第二天，思渺提前一小时到达尼尔老宅。这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已经破败不堪，院子里杂草丛生，窗户像空洞的眼睛。她小心地检查了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走进去。

　　屋内比想象中干净，似乎有人定期来打扫。思渺注意到墙上用粉笔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图案，其中反复出现一个小丑的形象——鲜红的嘴唇，黄色的眼睛，诡异的笑容。

　　"那是潘尼怀斯。"

　　思渺猛地转身，七个孩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比尔·邓布洛走上前，尽管他说话时有些结巴，但眼神坚定。

　　"它每隔二十七年就会醒来，"比尔说，"以我们的恐惧为食。它带走乔治...还有其他孩子。"

　　思渺本想质疑这种超自然的说法，她习惯掩埋这些事的存在。但当她看到孩子们脸上真实的恐惧时，她决定先听完。

　　"我们见过它，"一个叫本的黑人男孩说，"在地下，在下水道里。它以不同的形态出现，但最喜欢的还是小丑的样子。"

　　"为什么是你们？"思渺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也在找它，"贝弗莉说，"而且你不像那些大人，你会相信我们。"

　　接下来的几小时里，孩子们轮流讲述了他们的遭遇。比尔描述了乔治失踪那天，他看到雨水沟里伸出的苍白手臂；贝弗莉讲述了她浴室里喷涌而出的鲜血；小胖子本提到他在图书馆地下室里遇到的无头男孩；犹太男孩斯坦利说他见过一幅会动的照片；黑人男孩麦克的父亲在调查失踪案时神秘死亡；口吃的艾迪被他臆想中的"麻风病人"追赶；而最小的里奇则声称见过一个会跳舞的小丑，它邀请他"一起漂浮"。

　　思渺记录着每一个细节，尽管理性告诉她应该说服这些孩子那都是他们的幻想，但某种怜悯却让她无法完全否定。特别是当她看到比尔展示的相册——里面是二十七年前失踪的孩子们的照片，与现在的受害者年龄惊人地相似。

　　"我们需要证据，"思渺最终说，"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存在，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

　　孩子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比尔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生锈的金属盒子，"这是我们收集的。有照片、剪报，还有...这个。"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团银色的物质，像液态金属般微微蠕动。思渺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后退一步。

　　"这是它的'一部分'，"贝弗莉解释，"当我们上次对抗它时留下的。它怕这个。"

　　思渺小心地靠近观察，那团物质突然剧烈抖动，同时她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袭来，眼前闪过一连串可怕的画面：黑暗的下水道、漂浮的孩子、一张咧到耳根的鲜红笑脸...

　　"啊！"她捂住头，踉跄后退。孩子们立刻围上来。

　　"它知道你了，"麦克严肃地说，"现在你也成了目标。"

　　思渺深呼吸几次，等头痛缓解后才开口："假设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该怎么办？"

　　比尔坚定地说："我们得再次面对它。上次我们差点赢了，但因为恐惧而分开。现在它回来了，比以前更强大。"

　　"你们上次多大？"思渺问。

　　"十二岁，"贝弗莉回答，"就像现在。我们...我们忘记了这里的一切，直到最近才慢慢想起来。"

　　思渺看着这些孩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警长和其他大人对此视而不见——不是他们不相信，而是他们选择忘记。恐惧太强烈，记忆被压抑了。

　　"好吧，"她最终说，"我会帮你们。但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不能盲目行动。"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墙上的粉笔画开始融化，变成血红色的液体流下。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既像孩童的嬉笑，又像野兽的咆哮：

　　"又聚在一起了，小失败者们？还带了个新朋友？"

　　孩子们立刻靠拢在一起，比尔大喊："它来了！思渺，快过来！"

　　思渺感到一阵眩晕，周围的墙壁开始扭曲变形。地板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到孩子们脸上满是恐惧，但没人逃跑。

　　"不要怕！"贝弗莉喊道，"恐惧是它的力量！"

　　思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包里掏出电击器和手电筒。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地板缝隙中伸出，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无数的手伸出来要拉扯着什么下去下水道。

　　"滚开！"比尔怒吼，抓起地上的银色物质朝那些手扔去。一阵刺耳的尖叫响起，手立刻缩了回去。

　　但危机没有结束。房间的角落里，一个身影逐渐成形——高瘦的身材，五彩的衣服，惨白的脸，鲜红的嘴唇...潘尼怀斯露出了它最爱的模样。

　　"好久不见，亲爱的，"小丑的嘴巴裂开到一个不可能的宽度，露出满口尖牙，"想我了吗？"

　　思渺感到一股冰冷的恐惧从脚底窜上脊背，但她咬紧牙关，站到了孩子们前面。"退后，"她对小丑说，"我们不怕你。"

　　小丑大笑起来，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哦？新来的这么说？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它的眼睛突然变成纯黑色，直视思渺。

　　思渺的视野开始扭曲，她看到自己最深的恐惧——站在石门面前，门开着，里面一片虚无，她摔了进了黑暗当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但就在这时，她感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是贝弗莉。

　　"别让它得逞！"女孩喊道，"想快乐的事！"

　　思渺紧握母亲的吊坠，强迫自己回忆那些温暖的时刻。小丑的表情变得愤怒，"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我比你们的恐惧更古老！"

　　"也许吧，"比尔站出来，声音不再结巴，"但你害怕我们团结在一起。上次就是这样，这次也一样！"

　　七个孩子手拉手站成一圈，将思渺也拉入其中。思渺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在流动，小丑的形象开始变得不稳定。

　　"不！"它尖叫着，"你们会后悔的！我会一个一个找上你们！"

　　随着一阵刺眼的白光，小丑消失了。房间恢复了正常，只有墙上残留的血迹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孩子们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但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它暂时退却了，"麦克说，"但还会回来。"

　　思渺的双手仍在颤抖，但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那么我们就做好准备，"她说，"我会和你们一起，直到结束。"

　　比尔感激地看着她，"欢迎加入失败者联盟，思渺。"

　　窗外，德瑞镇的阴云依旧密布，但一丝希望的光芒穿透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