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使中的吸血鬼

我曾见过一个面庞如天使般的男孩，他来自贵州，叫李逍遥，对，就是和《仙剑奇侠传》里的主人翁一样的名字。

他有着一头蓬松柔软的短发，一双清澈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可天使有着灰白没有血色的嘴唇，手总是冰冰凉凉的，干燥粗糙的皮肤几近开裂，这又让他像天使中的吸血鬼一样。

贫穷是原罪，穷让他几乎不吃不喝也不玩，个头一米八，但营养不良导致只有一百零几斤重，正常得要一百二十二斤以上才够。所以他没有健身过的身材瘦瘦的，身上仅套着宽松的白T恤，外边挂着一身宽大的咖啡色夹克外套，下边配着花色斑纹的长裤和运动鞋。如果他是经济宽裕家庭的孩子，他一定也能有健康的肤色及体质，让他更富有蓬勃的生命力，可他就像是一束火红凋萎的玫瑰花，脆弱敏感又易碎。

他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也没有什么喜好，喜欢吃的东西。工作让他十分劳累，他只想睡觉。

他也不怎么喝给他的奶茶，即使茶饮很好喝，但他说冰的，和他的手一样冰，而且用他的话说就是浪费钱。他提议拿回去给舍友喝，这样就不浪费了，他舍友还会夸他人还怪好咧。

西湖旁的梧桐树经风一吹就散落了树叶，黄色的枯叶掉落在了清明前上好的龙井茶中，不得不给倒出来。

他见我倒出来，问到：“龙井茶的龙井是哪两个字？”

我并不惊讶他的无知，他就像是看着什么都好奇的孩童，有着无数的问题。

“成龙的龙，水井的井，因为西湖西南有个龙井村，以前苏轼在此品茶赋诗留名下来。”

“这茶有什么好喝的，不都到处都一样吗？”

“不一样的，在不同的地方品茶，色泽、香味、滋味都不一样，你需要慢慢品，放空自己去感觉。就和慢慢品酒一样，也分前中后段不同的层次余韵。”

我让他将眼睛贴近茶杯上边蒸腾的茶气，说可以明目，消除疲劳。

结果他滑稽地睁着眼……

“要闭着眼的啊喂！”

待茶气飘了会儿，茶不那么烫了，我称茶可以喝了，他端起来啜了一口。不知道他在我的介绍与描述下对茶有无新的感觉。

卖花的老奶奶在人群间游走，他看着怔怔道：“这些老人真可怜。”

“或许她家里有一个需要抚育交学费的孙子呢。”

夜空中的彩色无人机一会儿排成个飞龙，一会儿排成别的形状，很多登高的游客驻足观望欣赏着，喧闹无比。

“这有多少无人机？”他发问道。

“上千台是有的，但仅需要两个人控制飞行表演就行了，里边有程序，可以操纵它们摆成什么样的图案都行。”我回答道。

西湖里的青鱼晃晃悠悠地摇尾逍遥，我感叹道：“真大呀，你看你看！”

“哎呀，是挺大的。咦？那个鸟是什么？”

“可能是白鹭。”

白色的水鸟站在渔网上，小心翼翼地从右端走到左端，样子很好笑。接着，又飞来了一只它的同伴，和它一样跟在后边挪动着。

李逍遥并不愿意去人太多的地方，那使他局促不安，只能在后边默默跟随着我。特别是人多的室内，让他感觉总是很闷，急于想去外边呼吸空气。他坐车的时候还会感觉晕车，尽管车开的并不快，但只要时间一久，他就感到不适。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偷走了我的一枚戒指，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有回答，又归还了我。

那之后他再也没偷过我的东西，我们骑着车穿过树木葱郁的西湖堤，树影和人影变幻重叠，好闻的松木味道四处蔓延着，穿着漂亮衣服的年轻人在樱花树前拍照留念。

“我爸妈离异了的，我妈妈生病，爸爸也生病，我用光了所有赚来的的钱，也借了很多钱给他们治病。”

“那他们好了吗？”

“现在好些了，所以我要重头开始。”

“你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李逍遥自从遇见我以后也有了些改变，他曾经满口粗话，我叮嘱他说：“除非你真的很生气，想骂人,你都不该说粗话。”

有一张天使的脸怎么能说出完全不匹配的粗俗语言呢。

我以为他会反驳，他就是个粗人。不料他应和下来，说不再讲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忠言逆耳利于行。

“我还曾有过抑郁症，他们给我戴上通了电的治疗仪，给我固定吃药。每一次电流治疗都让我很痛苦，我有时会造成记忆缺失。醒来后我继续吃他们给我的药，那些各种颜色的药我吃了很多已经分不清了，但能让我短暂的好点。我被当作研究生的试验样品记录，学生给我赞扬和奖励，我自己也愿意做样品。”

“但你没有义务去做那些。”

“如果那样可以造福更多人的治疗，那不是挺好的吗？”

“那只是造福了学生个人的学业成绩，对你的心理治疗没有好处，甚至会影响你。”

善良的天使为很多人考虑，却忘了考虑自己。

“李逍遥是不是该像《仙剑奇侠传》里的那样，去云游四海，我干脆每次都带你去个你没去过的地方吧。”

“没去过的？比如？”

于是，我和李逍遥开启了一段探索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