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你已经尽力了”

夜晚，南方大学音乐系的音乐厅后台休息室里一片漆黑，只有最角落的窗户透着点微光。

林屿笙半趴在窗台上，一只脚已经搭在了窗框上，回头冲站在阴影里的顾魏扬了扬下巴。

顾魏的脸隐在暗处，只隐约能看出那难以置信的轮廓，他压着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顾魏“你再说一次，你要我做什么？！”

林屿笙“翻窗啊！”

林屿笙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林屿笙“放心，这窗的钥匙，音乐系学生人手一把。”

林屿笙“演出前赶排练，我们常这么溜进来通宵练。”

她拍了拍窗台的木沿，积灰的木头发出闷响。

林屿笙“上来吧，很容易的。”

顾魏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在看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林屿笙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哦”了一声，像是终于琢磨透了。

林屿笙“顾医生，你该不会整个学生时代，”

林屿笙“从来没翻过围墙、没逃课去网吧吧？”

顾魏“我看是你们作业太少。”

顾魏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拒绝的意味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林屿笙撇撇嘴，放弃似的摆摆手。

林屿笙“算了算了，学霸的世界太无聊。”

林屿笙“你绕到前面等着，我进去给你开门。”

顾魏“你头上还有伤！”

顾魏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不容忽视的急意。

可他的话还没落地，林屿笙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只灵活的猫，手脚麻利地一撑一翻，整个人就消失在了窗内。

顾魏站在原地，对着空荡荡的窗台，彻底没了言语。

没过多久，前门传来“咔哒”轻响。

林屿笙探出头，冲他比了个“快进来”的手势，顾魏跟着走进漆黑的音乐厅。

音乐厅里漆黑一片，林屿笙熟门熟路地找到开关，打开了一盏舞台上的灯，暖黄的光晕像块绒布，轻轻铺在地板上。

林屿笙跳上舞台，转身冲站在台下的顾魏笑。

林屿笙“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气氛？”

顾魏看着她站在光晕里的样子，像是被聚光灯单独笼罩着，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林屿笙“这里对我有特别的意义。”

林屿笙的声音软了些。

林屿笙“我中学时成绩差得离谱，”

林屿笙“自己都觉得考不上大学，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林屿笙“后来有个学长，他让我试试把大提琴当专业，”

林屿笙“高三那年，就是他带我翻窗进来，”

林屿笙“在这里跟我做了个约定。”

她的目光飘向舞台中央，像是透过空气看到了过去，穿着白衬衫的邵江站在那里拉小提琴，弓尖在弦上跳跃，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

一曲终了，他笑着朝台下的少女伸出手，声音清亮，＂笙笙，等你考上南方大学，我们在这里合奏。＂

那时还穿着高中校服的林屿笙站在台下，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突然就有了力气。

顾魏“后来你就真的考上了。”

顾魏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林屿笙“对啊。”

林屿笙笑起来，眼里闪着光。

林屿笙“那一年简直是地狱模式，”

林屿笙“一边啃书本一边练琴，站着都能睡着。”

林屿笙“但只要烦了累了，我就会来这儿待着。”

她看向顾魏，眼神认真。

林屿笙“顾医生，今天我把它分享给你。”

顾魏望着她，沉默了几秒，声音慢下来。

顾魏“那你也要为我演奏一首曲子吗？”

林屿笙“嗯！”

林屿笙重重点头。

林屿笙“谢你查出林老师的病，让他能及时治疗。”

她说着，摆出拉大提琴的姿势，双手虚握着琴弓。

林屿笙“我要开始了，仔细听哦，特地为你选的！”

顾魏轻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挪开。

林屿笙深吸一口气，手臂起落，神情专注得仿佛真的有一把大提琴在怀。

她的指尖在空中跳跃，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晃动，明明没有声音，顾魏却好像真的听到了什么，看得有些失神。

“一曲”终了，她做了个收弓的动作，抬头看着顾魏。

林屿笙“怎么样，顾医生，拉得好不好？”

林屿笙“听出是什么曲子了吗？”

顾魏回过神，失笑摇头。

林屿笙“是《喜洋洋》！”

林屿笙笑得狡黠。

林屿笙“祝顾医生天天喜气洋洋！”

顾魏“我以为《喜洋洋》是民乐。”

顾魏忍不住调侃。

林屿笙“哎呀，细节不重要！”

林屿笙挥挥手，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林屿笙“重点是，我是不是特别清新脱俗有想法？”

顾魏知道她在逗自己，没说话，只是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林屿笙见状，从舞台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神情忽然认真起来。

林屿笙“那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顾魏想了想，摇头。

林屿笙“刚开始确实有点误会，现在也不敢说多了解你。”

林屿笙顿了顿，语气坚定。

林屿笙“但我肯定，你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医生。”

顾魏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没说话。

片刻后，他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声音轻得像叹息。

顾魏“医生该救死扶伤，可我从实习到现在，”

顾魏“已经有15个病人走了……他们的脸我都记得。”

顾魏“现在，连我最重要的老师都救不了，”

顾魏“我算什么好医生？”

林屿笙沉默了，几秒后，她往前一步，抬头望着他，眼神轻柔却坚定。

林屿笙“我外公是中医，他说过，”

林屿笙“外人觉得医生见惯生死，可没人能对生命无动于衷。”

林屿笙“普通人看病人是怜悯，医生看的是‘还有没有救’。”

林屿笙“救得，是本分；救不得，也是本分。”

她看着顾魏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

林屿笙“顾医生，你已经尽力了。”

林屿笙“你只是想成为更好的医生，所以，千万别在这里倒下。”

顾魏低头看着她，很久没说话。

突然，林屿笙哼起了调子，还是那首《喜洋洋》，跑调跑得可爱。

顾魏被逗笑了，眼里的阴霾散了些。

顾魏“很多人劝过我，还真没一个像你这样的。”

林屿笙哈哈笑起来，刚想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伴着一声喝问: “什么人？”

两人都是一愣。

林屿笙反应极快，转身就往逃生通道跑，跑了两步发现顾魏还站在原地，急得回头。

林屿笙“顾医生，快跑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屿笙只好折回来，隔着衣服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外冲。

顾魏“你不是说翻窗是传统？”

顾魏被她拉着跑，还不忘蹙眉问。

林屿笙“是传统，但被抓到照样记过！”

林屿笙的声音里带着点慌，却笑得开心。

林屿笙“我还没拿毕业证呢！”

顾魏满脸无奈，却还是跟着她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手电筒光晃来晃去，他反手握住林屿笙的手，两人拐进一条偏僻小路，最终从学校侧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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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