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房里很安静,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球球蜷缩在角落的小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得正香。
林母坐在陪护椅上,头靠着墙壁,也打起了盹,眼角的细纹在松弛的脸上显得格外清晰。
林屿笙则坐在另一边,手里拿着个苹果,正低头专注地削着,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垂在半空。
林父背对着她们,躺在床上,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顾魏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反复回响,挥之不去。
胃部要被切掉大半?
手术还有那么多未知的风险?
他甚至能想象出手术刀划开皮肉的冰冷触感,以及那些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
恐惧像藤蔓一样悄悄爬上心头,缠绕着他的呼吸,让他辗转难眠。
病房里的静谧此刻却成了催化剂,将他的担忧无限放大,只剩下沉默中翻涌的深思与忧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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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家的厨房里。
林屿笙摊开一张打印的菜谱,对着上面的步骤,有些笨拙地将排骨、玉米、胡萝卜依次放进高压锅里,又按照指示加了水和调料,小心翼翼地盖上盖子,开火。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灶台边,目不转睛地守着那锅汤。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些许湿润,抬手用力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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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父的病房里。
林父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他急促地环视四周,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林建国“慧娟?林屿笙?!”
他开口呼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回应他的,只有病房里沉闷的寂静。
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他急匆匆地翻身下床,双脚胡乱地塞进拖鞋里,一只脚跟还踩在鞋面上,就跌跌撞撞地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林母和林屿笙走了进来。
林母手里拿着一个药盒,林屿笙则提着一个保温桶。
看到林父这副狼狈又焦急的样子,两人都是一愣,正要开口询问,林父却率先吼出了声。
林建国“你们怎么回事?!我一醒过来,半个人影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怒火让林母和林屿笙都有些懵。
林母连忙解释。
李慧娟“我看你睡着了,就去给你取药了。”
林屿笙“我刚才回去弄吃的,路上有点堵车……”
林屿笙也小声开口道。
林建国“没人守着我,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林父的火气更盛,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和恐惧,像是在害怕某种即将到来的失控。
林屿笙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里既担忧又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和林母对视了一眼,轻声询问,
林屿笙“林老师,你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
林建国“你们是不是觉得叫你们来医院陪护是为难你们?”
林父被这句反问点燃了更旺的怒火,语气尖锐,带着浓浓的怨气。
林母察觉到丈夫今天的情绪格外异常,连忙打圆场。
李慧娟“好了好了,是我们不好,下次我们去哪都会先告诉你。”
李慧娟“来,笙笙亲手给你煲了汤,你尝尝。”
她说着,给林屿笙使了个眼色。
林屿笙连忙走上前,把保温桶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林屿笙“林老师,喝点汤吧,暖暖胃。”
林父别过脸,没好气地开口。
林建国“不用,我没胃口。”
林屿笙没有放弃,又把保温桶往他面前递了递。
林屿笙“你这一天还没怎么吃东西呢,多少喝一点……”
林建国“说了不用,烦不烦!”
林父猛地打断她,心烦意乱之下,伸手就去挡。
他的动作太大,林屿笙没防备,手里的保温桶被一下子掀翻在地。
“哐当”一声,保温桶摔在地上,滚烫的汤溅了出来,在地板上蔓延开一片狼藉。
三人瞬间都愣住了。
李慧娟“老林!”
林母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和一丝责备。
林屿笙“林老师……”
林屿笙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受伤。
林父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的景象,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板着脸,沉默地别过了头。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心里那股莫名的恐慌和烦躁,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林屿笙心里涌上一阵委屈,眼眶微微发热,但看着林父紧绷的侧脸,那点委屈很快就被更深的担忧取代。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开口。
林屿笙“算了,你先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林屿笙“我和李女士就在门口,有事你喊一声,我们能听见。”
说完,她拉着同样一脸担忧的林母,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林父看着紧闭的门,又看了看地上的汤渍,林屿笙那带着受伤和隐忍的眼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反而更加确认了自己听到的那些关于手术的可怕消息,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交织,最终,他无力地坐倒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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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