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沉到了最底处，窗外的路灯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昏昏沉沉的光带。
林家卧室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秒针走动的“咔哒”声，一下一下，敲得人心头发紧。
林母坐在床沿，背脊挺得有些僵硬，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着白。
屏幕亮着的光映在她眼角，能看到那里积着的湿意，像没擦干的水渍。
“嘟——嘟——”
电话接通的长音在寂静里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敲在林母紧绷的神经上，她深吸了口气，等那边终于传来接起的声音时，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先发出来的是几声压抑的哽咽，赶紧又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两样。
李慧娟“喂，陈老师。”
她开口，尾音还是没压住那点发颤的痕迹，
李慧娟“哎，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
停顿了两秒，她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李慧娟“我想问问，我们家老林……他和你在一块儿吗？”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林母脸上的期待一点点淡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她连忙摆手，哪怕对方根本看不见，
李慧娟“哦，没有啊……不不不，你别担心，”
她重复着，语气里的强装镇定快要兜不住了，
李慧娟“他呀，估计又是跟谁喝得太高兴，喝多了，”
李慧娟“趴在哪张酒桌上睡蒙了，手机也没带。”
挂了电话，听筒从耳边滑下来，林母垂着眼，看着床单上那片被灯光照得发灰的褶皱，嘴里无意识地念了句，
李慧娟“唉，老林……”
她又调出一个号码拨过去，是林父常来往的另一个朋友。
听筒贴在耳边，里面依旧是冰冷的“嘟——嘟——”声，响了很久，最终被机械的女声提示“无人接听”。
一个，又一个。
电话簿里那些熟悉的名字被她挨个点过去，回应她的不是忙音，就是长久的无人接听，手机屏幕的光渐渐暗下去，映出她脸上终于垮下来的疲惫和慌乱。
最后一个电话被挂断时，林母再也撑不住了。
她把手机扔在一边，身体往前倾了倾，双手捂住脸，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冲破了喉咙。
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闷在掌心里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动物，每一声都带着走投无路的无助，肩膀一抽一抽的，在空荡的卧室里低低地回荡。
忽的，她抬头，目光落到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个相框，被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照片里是多年前的全家福。
那时候林父林母都还年轻，林父穿着笔挺的衬衫，眉头微蹙，表情严肃得像在开什么重要会议；
林母挨着他，梳着齐耳短发，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而站在他们中间的林屿笙，还是个高中生，剪着利落的短发，穿着宽大的校服，活脱脱一个假小子，她撇着嘴，头偏向一边，眼神里带着点不甘愿的叛逆，像是被硬拉来拍照的，浑身都透着青春期中二少女的别扭劲儿。
照片上的人笑得或严肃或灿烂，可此刻，相框旁边的手机安静地躺着，照片里那个严肃的男人，不知在城市的哪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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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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