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浠的不耐烦

病房里，林父侧躺在床上，脊背微微弓着，一只手虚虚地捂在腹部，脸色是那种大病初愈般的苍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化疗刚结束没多久，药物的反应正一点点渗透开来，让他整个人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怏怏。

林屿笙刚用棉签替他按住手背上的针眼，白色的棉签上洇开一小团暗红。

等了片刻，见血彻底止住了，才轻轻撤开手，把棉签扔进床头柜旁的垃圾桶里。

塑料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这过分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直起身，目光落在父亲身上，眉头不自觉地蹙着，满是担忧。

林母端着保温桶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折叠小桌板架在病床边，将里面的饭菜一样样摆出来，一小碗清粥，碟子里是切得碎碎的咸菜，还有小半碗蒸蛋，都是特意做的清淡口味。

她放柔了语调，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李慧娟“老林，多少吃一点？哪怕就尝两口呢。”

林父闭着眼，没说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手依旧没从腹部挪开，呼吸也显得有些沉。

林母的眼神黯淡了些，她转过头，带着点无措地看向林屿笙，眼神里满是求助。

林屿笙深吸了口气，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林屿笙“爸，你想吃点什么？不管是酸的甜的，还是辣的，”

林屿笙“你说一声，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什么都可以。”

林建国“我不饿。”

林父的声音从被子上方传出来，很轻，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无力，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说着，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把搭在身上的薄被往上提了提，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眼睛和一点苍白的额头。

林建国“我睡一会儿。”

林屿笙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睡久了会饿”，或者“吃点东西才有力气恢复”，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腰，故作轻松地替父亲掖了掖被角，把被边仔细地拢了拢，不让一丝凉风钻进去。

林屿笙“也好。”

她的声音放得很柔，

林屿笙“你睡一觉起来，那瓶保护血管的药也就挂完了，”

林屿笙“到时候肯定会舒服点。”

林父没再回应，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像是真的睡着了，又或许只是不想再说话。

林屿笙直起身，转头看向林母。

两人没说话，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那里面有心疼，有担忧，还有一丝面对病痛时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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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高浠穿着白大褂，步履轻快而稳健，身后跟着陈小薇，手里捧着病历夹快步跟上。

高浠“29床体温39度9，”

高浠的声音清晰冷静，不带多余情绪，

高浠“先冰袋物理降温，两袋感冒安冲服。”

高浠“半小时后重测体温，”

高浠“高于39度5立刻通知我，再做其他处理。”

陈小薇“好的，高医生。”

陈小薇飞快地在本子上记下。

两人一路往前走，林屿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手足无措。

高浠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那双眼睛很亮，却带着职业性的疏离。

高浠“你再跟着我也没有用。”

高浠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高浠“我已经说过，化疗反应是正常现象。”

林屿笙“我知道的，就是……”

林屿笙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带着点恳求的意味，她想说父亲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可话到嘴边又被高浠的眼神堵了回去。

高浠“劝病人吃饭不是我们医生的职责范围。”

高浠的语气已经染上了几分不耐烦，语速也快了些，

高浠“你们家属应该自己想办法。”

高浠“我还有很多病人的生命要照顾，”

高浠“总不能像幼儿园老师一样，整天盯着你父亲吃饭吧？”

话说得直接，甚至带着点尖锐，像根细针戳在林屿笙心上，她张了张嘴，脸颊微微发烫，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这时，高浠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接起，

高浠“喂？19床刀口有出血？好，我现在过来。”

挂了电话，她侧身看向还愣在原地的林屿笙，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公式化，

高浠“麻烦让一让。”

林屿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让出通道。

看着高浠带着陈小薇快步走向走廊另一头，白大褂的衣角在快步走动中轻轻扬起，很快就拐进了另一个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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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