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银面将军”动怒,谢浔奕这才缓缓开口训斥:“宫宴之上,莫要因你一人好奇而得罪周国贵客!”话音未落,那大臣早已吓得连连告罪,额头冒汗,膝盖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殷君禾听闻此言,微微抬起头来,与谢浔奕四目相对。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心中一沉,顿时明白自己的身份早已经被他识破。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莫过于他。
谢浔奕似乎心情不错,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抬手示意乐师奏乐。
顷刻间,悠扬的旋律在殿中响起,舞姬们翩然起舞,衣袂飘飞如蝶,裙摆拂过地面时带起轻微的沙沙声。
然而,殷君禾却无暇欣赏这番美景,她注意到沈渊在欣赏歌舞时,眼神不时扫向云苏,心中不禁警惕起来,暗自猜想沈渊是否对“银面将军”的身份有所怀疑。
歌舞结束后,云苏按照流程起身,与谢浔奕举杯饮酒,并郑重其事地提出和亲事宜:“摄政王,本将军代表周王出使于吴,依照我国王上之意,欲与吴交好,特送温婉郡主前来。不知摄政王是否愿予温婉郡主正妃之位?”
谢浔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自古以来,和亲皆是一国公主,当年我吴国亦是由嫡公主赴周,如今为何是郡主入吴?本王可知道,周国是有位长乐公主的。”
这话一出,云苏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发问。两国之前往来信函中早已说明联姻之事由温婉郡主前来,而谢浔奕也知晓并同意了此事,如今却又突然提起,莫不是想反悔?
云苏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得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殷君禾。殷君禾略一思索,随即无声地张嘴,吐出两个字:“赐婚。”
云苏反应极快,立刻拱手行礼,从容答道:“我国确实有位长乐公主,但承蒙王上爱重,早已为本将军与长乐公主赐下婚约。
而温婉郡主出自我国江氏大族,乃是太后亲侄女,在周且有封地,身份并不低于一国公主。”
谢浔奕听罢,微微颔首,故作恍然状:“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周国如今势大,看不起吴,才送来一位郡主入吴。
既然是本王误会了,便也作罢。这温婉郡主身份尊贵,按理说正妃之位自然是她的。
不过,本王早有心上人,正妃之位,自然是要留给心上人的。”这番话出口,满堂宾客尽皆明白其中深意——江婉婉绝无可能成为摄政王的正妃。
这般明里暗里的贬低,江婉婉又岂会听不出来?然而,“银面将军”这位正使尚在场,她这个和亲的郡主毫无话语权,只能忍气吞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附和:“本郡主远道而来,自然不能与王爷的心上人相提并论,一切由将军与王爷做主便是。”
云苏顺势接过话题,继续说道:“既然温婉郡主亦无异议,本将军自然顺从温婉郡主之意。
只是不知,大婚事宜……”他故意拖长尾音,更是巧妙地将责任推给了江婉婉,仿佛在怪她自己不争气。若是日后回周,太后质问起来,他也能有个搪塞的理由。
“礼部官员何在?”谢浔奕环视众人一圈,最后又将目光落到殷君禾身上,但很快又收回视线。“臣等在此。”三位大人从席位后方起身,走至大殿正中。
“为本王与温婉郡主择一吉日,好行大婚之礼,便以正妃之礼相待。”谢浔奕眸色微暗,无人能看出他的喜怒。
“臣等遵命。”三位大人凑在一起,很快便推算出日子,为首的礼部尚书拱手道:“以王爷与郡主生辰相合,今年有三个吉日,最近的便是六月二十二,其次是八月初一,最末是十一月二十六,不知王爷看重哪个吉日?”
“便八月初一吧,还有一月有余,你礼部也好将大婚之事办妥当些。”谢浔奕略一思索,便开口决定了婚事之期,又抬头看向云苏:“银面将军意下如何?”
“一切单凭摄政王做主,本将军便待温婉郡主与摄政王大婚之后,再行离开。”云苏一拱手,不再多言。
殷君禾一边留意着沈渊的反应,一边暗暗揣测他的心思。只见沈渊微微皱眉,似在思索着什么,又频频回头,看向身后的沈清清。这对父女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让她一时难以捉摸。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吴国大臣站了出来,提议两国将军比试一番,以增进两国情谊。殷君禾心中暗叹,这又是一场试探。她与“银面将军”对视一眼,云苏心领神会,起身应战。
比试场上,刀光剑影,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轻易落下风。最终以平局收场,彼此互相拱手,同时道了一句:“承让了。”
比试结束,众人纷纷喝彩。谢浔奕也起身笑着称赞:“两国将军武艺皆高超,实乃佳话。”
然而,就在气氛稍显缓和之际,肖树诚突然站了出来,拱手道:“王爷,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我与银面将军再切磋一番?”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殷君禾心中一紧,门外人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同为武将的肖树诚显然是察觉到了她们之间的某些猫腻。
谢浔奕何尝看不出来其中的蹊跷?但他深知这是两国建交的重要时刻,断不能让肖树诚胡来,于是沉声说道:“这是两国交好的宫宴,不是比武场。本王知肖大将军想要与银面将军交手的心思,但今日便就此作罢吧。”
肖树诚却不肯善罢甘休,坚持道:“王爷,我只是想以武会友,绝无冒犯周国之意,还望王爷成全。”他目光紧紧盯着云苏,眼神里带着一丝笃定。
云苏刚要开口拒绝,却被殷君禾轻轻摇头制止。云苏犹豫片刻后起身道:“既然肖将军如此盛情,本将军便应战便是。”她心里清楚,若再拒绝,反倒显得心虚。
谢浔奕眉头微皱,却也不好再强行阻拦。比试开始,肖树诚攻势凌厉,招招直逼云苏要害。殷君禾在一旁仔细观察,渐渐发现肖树诚的招式似乎暗藏玄机,似乎是在试探云苏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