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在医学院被孤立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时候陈岩也是用这种手段，让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周念在纠缠他。
"周同志？"一个圆脸护士探头进来，"郑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
防疫科主任郑卫国是个五十来岁的黑脸汉子，左臂有伤——听说是对越自卫反击战负的伤。他正用翻着一沓资料，见周念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你的档案我看了。"郑主任开门见山，"县里防治疟疾的经验很宝贵。"他推过来一个牛皮纸袋，"最近要搞全省防疫演练，你负责编写农村传染病防治手册。"
周念刚要道谢，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陈岩鼻梁上贴着纱布，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几支钢笔，一副精英做派。
看见周念，他明显怔了一下，随即露出那种2025年实验室里常见的假笑。
"郑主任，放射科的报表……"他故意把文件放在周念面前，袖口蹭过她手背——又是那股古龙水味。
郑主任皱眉："小陈啊，你们科长没教过你敲门？"
陈岩笑容僵在脸上。
"周医生，认识一下？"陈岩伸出右手，腕上的上海表亮得晃眼，"我是……"
"放射科陈岩。"周念没碰他的手，"久仰。"
陈岩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转向郑主任："听说防疫科要派人去麻风村？这么危险的任务，可别让新来的同志去啊。"语气里的关切假得令人作呕。
郑主任重重放下茶杯："陈医生，管好你们科的X光机就行！"
陈岩走后，老主任叹了口气："小周，别理那些闲话。"他指了指窗外，"看见那棵老槐树没？四九年国民党飞机轰炸时，它护住了半个医院。有些人就像树上的蝉，叫得响，活不过秋天。"
周念莞尔，重重的点头。
中午在食堂打饭时，周念又成了焦点。
穿白大褂的围坐在长条桌边，时不时瞟向她这边。
"……听说战参谋长亲自去找院长……"
"……刚流产就来上班……"
"……陈医生怎么会认识她……"
周念低头扒拉着饭菜，肉片炒蒜苗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前世被孤立的记忆和眼前的闲言碎语重叠在一起，在食堂蒸笼冒出的白气后一帧一帧的呈现。
"这儿有人吗？"一个穿蓝布衫的清洁工突然坐到对面。
老太太头发花白，胸前别着"后勤处李"的工牌，碗里的红烧肉堆得冒尖。
周念摇摇头。
老太太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闺女，别理那些碎嘴子。"她掏出手帕包着的两个煮鸡蛋，"我孙子当年打摆子，多亏你们县发的奎宁片。"
鸡蛋还热着，周念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老太太又压低声音："那个陈医生不是好东西，上个月还把药房小张弄哭了。"她撇撇嘴，"仗着留过苏，眼睛长在头顶上。"
下午的科室会议上，周念被正式分到流脑防控组。
散会时，护士长塞给她一把钥匙："更衣室最里头的柜子，以前是林护士用的。"钥匙牌上还沾着已经褪色的红指甲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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