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纹。郑主任倚在床头，正用有伤的手艰难地剥着橘子。
周念推门进来时，他手一抖，橘子滚到了被单上。
"我来。"周念捡起橘子，指尖灵巧地剥开橘皮。
清甜的香气在病房里弥漫开来，暂时盖过了消毒水的味道。
"不怪老张他们没看出来。"郑主任突然开口，声音比昨日有力许多，"我这把老骨头从没犯过肝病。"他接过橘子瓣，突然笑了，"你倒好，一来就给我确诊个中毒，可把大家吓坏了，也把我吓到了。"
周念把橘皮整齐地码在床头柜上："不好意思郑主任，.当时情况紧急，就……"
"保卫科拿走化验了。"郑主任摆摆手，"说是镀层脱落，重金属超标。"他灰白的眉毛扬了扬，"谢谢你了，多亏你看出来了。"
窗外的梧桐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吵架。
周念望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药液，想起前世导师说过的话：当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周念同志..."郑主任突然转了话题，"你和陈岩……，那个档案显示你们是校友？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近期通过特招考上军医的吧。"
周念正在记录血压值的手顿了顿。
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小墨点："可能什么时候进修时遇到过，记不清了。"
郑主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他奶奶是省妇联主任。父亲刚调任市委副书记。"老人家用完好的右手拍了拍周念的手背，"你这孩子心善，但有些浑水……"
话没说完，病房门被推开。
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车上摆着个崭新的搪瓷杯："郑主任，工会给您送的新杯子！"
杯身上印着"先进工作者"的红字，在阳光下鲜艳得刺眼。
郑主任乐呵呵地接过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周念连忙扶住他，触手却是滚烫的额头。
"没事……没事……"郑主任摆摆手，却止不住颤抖，"就是突然有点冷……"
周念皱紧了眉头：“怎么会这样，治疗方法没有错啊，怎么还在发烧。”
郑主任笑着宽慰她：“你很像我的女儿，呵呵，只要心里有问题，就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周念难为情的撇了撇嘴：“这是正确对待病症的态度，我想是。”
“是的，你说的没有错，”郑主任眼底闪过一丝哀伤，“好了，我没事，人生一场大病，抵抗力多少是有所下降的，我感觉比先前好多了，这就是好事，谢谢你，周念。”
周念更加不好意思了：“对了，主任您要是身体好了……那个北京的会议……”
郑主任无奈的摇摇头：“你想说把机会让给别人对吗？你以为我是任人唯亲啊，哈哈，我是看你业务能力好才推荐你去的，你当之无愧，别再推辞了……”
话音未落，郑主任又咳嗽起来，周念连忙起身拍拍他的后背：“怎么样？郑主任，很难受吗？”
郑主任睁开一只眼，故意问道：“那去北京的事……”
“我去。”周念此时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苦笑着摇摇头。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个遇到对她那么友善的长辈，她突然觉得鼻子一阵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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