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

暮色如墨，一辆黑色SUV在蜿蜒的山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蒙面女人紧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倒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当车子驶入荒郊野外的废弃工厂区，车灯照亮斑驳的墙面，锈迹像干涸的血迹蔓延在铁皮上。

后座的冷阎缓缓起身，金属枪管抵住女人后颈，冰凉触感让她脊背瞬间僵直。"我对您忠心耿耿，您是知道的。"女人声音沙哑，指节因用力攥着方向盘而泛白，呼吸在面罩下变得粗重。

冷阎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震得横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猛地收回枪，掌心重重拍在女人肩头，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座椅发出窸窣声响。"我已经让人去杀那个女警了。"他语调轻佻，仿佛谈论的只是晚餐菜单。

女人猛然转身，面罩滑落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瞳孔剧烈收缩："什么？！我不是跟你说得让她活着吗？我们要真正杀的是徐逸飞！"她攥住冷阎袖口的手微微颤抖，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

冷阎扯开嘴角，眼底泛起猩红杀意："可是她破坏了我们好多计划！她必须死！"他甩开女人的手，转身走向车门，金属鞋跟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二十公里外的老城区巷口，陈可可踩着路灯昏黄的光晕前行。当她瞥见墙角蜷缩的身影时，脚步顿了顿。"你没事吧？"她快步上前，还未触及那人肩膀，寒光闪过，锋利匕首直刺腹部。剧痛让她眼前炸开白芒，踉跄着跌坐在地，只看到黑影顺着巷尾狂奔，消失在黑暗中。

两名巡警循声赶来时，陈可可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鲜血正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成暗红溪流。"队长！队长！"年轻警员声音发颤，蹲下身按压着汩汩冒血的伤口。年长警员迅速掏出对讲机，喉结滚动着嘶吼："还愣着干嘛！快叫救护车！"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夜空，车灯扫过陈可可染血的衣服，折射出刺目的光。医院长廊的白炽灯泛着冷光，急救床的轮子在地面上划出尖锐的声响。六名警员推着担架狂奔，此起彼伏的"让开！让开！"声惊飞了窗台白鸽。陈可可苍白的脸被氧气面罩覆盖，沾血的警服下摆垂落在担架外，暗红血迹随着颠簸在瓷砖上拖出断续的痕迹。

抢救室的红灯骤然亮起，金属门重重闭合的瞬间，小白的手掌重重拍在门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额角青筋暴起，对着走廊里慌乱的人影嘶吼："都愣着干什么？去查监控！封锁医院所有出口！"声音在空旷的长廊里回荡，惊得墙角的保洁阿姨手中的扫帚险些落地。

半小时后，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主刀医生摘下染血的口罩，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情况不乐观，伤者失血过多，你们谁是B型血？"话音未落，小白已经扯开衣领，脖颈处还留着追捕嫌犯时的擦伤："我是！快抽我的！"他的手臂刚伸出，护士却匆匆跑来，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

"找到血型了！是一个高个子献的！"护士举着检测报告的手微微发抖，"那位女士坚持匿名，献完血就走了，只留下一句'这是她该得的'。"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终于趋于平稳。陈可可苍白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雪白的枕头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走廊外，守了整夜的警员们这才松了口气，有人揉着通红的眼睛给队长发消息，有人默默将保温桶里早已凉透的粥换成热腾腾的小米粥，而那个神秘献血者的身份，随着晨雾一同消散在医院的玻璃幕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