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一路凉到了心底。
那沉甸甸的分量,压在掌心,也压在了大周朝的命脉之上。
我看着明黄丝绢上那方鲜红刺目的印记——
“贺家谋逆,罪不容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写成,带着浓重的腥气。
小皇帝的尸体还软塌塌地倒在不远处,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圆睁着,残留着最后的惊恐与怨毒。
他身上那件绣着机械飞鸟的龙袍,此刻沾满了乌黑的毒血,显得滑稽又可悲。
暴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撞门冲进来的几个内侍和守卫,此刻全都白着脸,抖如筛糠,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陛下,那个名义上的天子,如何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又看着我,这个刚刚还被他们视为阶下囚的废后,如何从容不迫地捡起玉玺,盖下了决定一个百年世家命运的印章。
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们。
“陛下……驾崩了……”一个年轻些的内侍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他人如梦初醒,也跟着哗啦啦跪了一地,头颅深深埋下,不敢看我,也不敢看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陛下乃被贺家逆贼毒害,尔等亲眼所见。”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
“贺时舟潜入暴室,意图行刺本宫,被本宫当场格杀。此事,你们也看见了。”
地上,贺时舟的尸体早已冰冷僵硬,胸口那根银簪还留在那里,像一个嘲讽的标记。
无人敢反驳。他们都清楚,此刻,这间阴森的暴室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将陛下遗体……好生收殓。”
我顿了顿,目光掠过那张年轻却写满愚蠢和狠毒的脸。
“对外,就宣称陛下是惊闻贺家谋逆,忧愤攻心,不幸宾天。”
一个完美的、可以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
至于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理由由我,由手持玉玺的我,说了出来。
“是,是……”几个胆子稍大的内侍连滚爬带地起来,小心翼翼地抬起小皇帝的尸身,动作僵硬,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浓重的血腥味和毒药残留的异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娘娘!”锦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焦急,看到暴室内的景象,尤其是小皇帝的尸体时,瞳孔猛地一缩,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快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却难掩一丝兴奋。
“成了!贺府已经被禁军团团围住,贺老太爷……听说当场疯了,抱着贺贵嫔的牌位跳了井,其余人等,尽数拿下!”
跳井了?倒是便宜了他。我心中冷笑,脸上却波澜不惊。
“宫外情况如何?”我问。
“乱成一团。”锦儿飞快地回答。
“陛下‘驾崩’和贺家谋逆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出,百官人心惶惶,宫门处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都想进宫探听虚实。太后那边……”
锦儿的声音顿了顿,神色凝重起来:“太后宫中的人说,太后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已经带着她宫里的侍卫,往这边来了!”
来得正好。
我抚摸着冰冷的玉玺,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这场戏,少了她这个最重要的观众,岂不是太过无趣?
“锦儿,传我的懿旨。”我抬起眼,目光沉静如水。
“命禁军统领即刻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再传令下去,召集所有在京六部九卿及以上官员,立刻到……承乾殿外候旨。”
承乾殿,那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虽然我现在还身处这污秽的暴室,但这道旨意,却宣告着权力的核心,即将易主。
“是!”锦儿领命,转身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