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偏殿的灯火彻夜未熄。
魏青风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被两名禁军死死按住,口中兀自哆哆嗦嗦地重复着:
“娘娘饶命……贫道所言句句属实……”
我坐在上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紫檀木扶手.
一下,又一下,如同敲打在魏青风脆弱的神经上。
腹中那诡异的、带着冰冷韵律的脉动.
虽因他刚才吐露的抑制之法而暂时平息.
却像一条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探出獠牙。
“饶你?”我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却比寒冬的冰棱更冷。
“魏道长,你这条命,现在就系在本宫这肚子里的‘圣胎’.
"或者说你口中的‘灵种’上。"
"它安分一日,你便多活一日。”
魏青风闻言,打了个激灵,脸上血色尽失,却也不敢再求饶,只是抖得更厉害了。
“小福子,”我看向一旁脸色同样凝重的小福子,
“将魏青风带下去,单独关押,严加看管。
按照他刚才所说,将抑制‘灵种’所需的药材和符咒材料尽快备齐。
记住,此事绝不可外泄,尤其是所需材料的清单,经手之人越少越好。”
这些材料无一不是稀世珍品,有些甚至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中,搜集起来定然耗费巨大,也容易引人注目。
“奴才明白!”小福子躬身领命,“只是……娘娘,冷宫那边……”
提及冷宫,我的眼神沉了下去。太后突然之间疯得如此彻底,甚至开始自残伤人,这绝非寻常。
魏青风刚才听到消息时那极度恐惧的反应,似乎印证了我的猜测。
“太后那边,”我沉吟片刻,
“传本宫懿旨,命太医院派‘得力’太医,日夜轮守,务必‘悉心照料’太后凤体,不得有误。”
我特意加重了“得力”和“悉心照料”的读音,小福子立刻心领神会。
这既是做给外人看,表示我对太后的“孝心”。
也是为了安插眼线,近距离观察太后的疯癫究竟是真是假,还是……另有缘由。
“另外,让李统领加派人手,将冷宫彻底封锁,除了送药和送饭的,任何人不得靠近。”
“暗卫继续探查,冷宫内外,尤其是昨夜禁军被咬伤的地方。"
“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不寻常的痕迹,比如……符咒或者别的什么。”
“是,娘娘!”小福子应下,匆匆退去安排。
殿内只剩下我和被拖拽下去、如同死狗般的魏青风留下的恐惧气息。
我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腹中那隐秘的悸动提醒着我,眼前的平静只是假象。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高人”,手段狠辣,行事诡秘。
他既然能让太后“真疯”,下一步又会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宫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小福子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甚至不惜重金从宫外采买。
总算将魏青风所说的那些珍稀药材和符咒材料凑了个七七八八。
其中几味药材,连太医院的药库都没有,其罕见程度可见一斑。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朝中那些老狐狸的眼睛。
早朝之上,沉寂了几日的御史大夫张承言再次出列。
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身后还跟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显然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