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

明都的夜色如墨般浓稠，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偶尔透出几缕惨白的光。

钟离乌站在圣灵教暗殿最高处的观察室内，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血雾，是从下方血池蒸腾而上的血气……

"长老，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一名黑袍人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血池的怨灵都处于活跃状态。"

钟离乌没有回头，眉毛下，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街道尽头两个模糊的人影。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感受到那两人身上散发出的魂力波动。

"去，在他们能听到的地方说。"钟离乌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就说圣子正在接受惩戒，情况不太好。要说得足够详细，但不要太刻意。"

黑袍人躬身退下，长袍在地面拖出一道暗影。

钟离乌继续站在窗前，看着下方街道上那两个年轻人。银发少年正按住粉蓝发少年的肩膀，似乎在劝阻什么。

远处不断传来交谈声。

"听说了吗？圣子这次可惨了。"

"是啊，血池惩戒，不死也得脱层皮。"

"据说已经吊了三个时辰了，还没放下来。"

"我听说教主亲自打的..."

王东一拳砸在身旁的石墙上，指节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三个时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你知道血池是什么地方吗？"

笑红尘说到："我当然知道。但你现在冲进去就是送死。"他按住王东的肩膀，"这明显是个陷阱。"

"陷阱我也认了！"王东甩开他的手，粉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远处又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听说圣子全身都是鞭痕……"

"钟离乌长老亲自执刑，那鞭子可是带倒刺的..."

王东的呼吸变得粗重，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蝴蝶挂坠。

"这是..."笑红尘眯起眼睛。

"我之前送给雨儿过一个同样的，可以看到对方的位置，不过只能用一次……。"

笑红尘沉默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装置："拿着这个，七级隐匿魂导器，能屏蔽封号斗罗以下的精神探测。"他直视王东，"但最多只能维持二十分钟。"

王东愣住了："你..."

"别误会。"笑红尘别过脸去，"我只是不想看你去送死。那丫头...霍学妹会伤心的。"

借着夜色的掩护，王东像一道影子般掠过圣殿外围的矮墙。笑红尘给的隐匿魂导器散发出一层薄薄的光膜覆盖全身。

他的动作轻盈如猫，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没有惊动。

魂导定位器上的指针剧烈颤抖，指向东北方向的一扇暗窗。王东贴着墙根移动，避开巡逻守卫的视线。

"果然到处都是守卫…….."王东暗自庆幸有笑红尘的魂导器。

穿过三道暗门后，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几乎令人窒息。王东贴着冰冷的石壁前行，突然听到前方拐角处传来脚步声。他迅速跃上横梁，屏住呼吸。

两名黑袍人边走边聊：

"圣子这次真是倔，居然撑了这么久。"

"听说教主很生气，要加重惩罚。钟离乌长老刚才又去取鞭子了..."

"嘘，小声点。"

王东的心跳漏了一拍。等他们走远，他立刻跳下来，加快脚步。直到到达了一个门，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

王东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脏几乎停跳。

霍雨儿被铁链锁住双手，跪在血池中央。血水没到她的胸口，原本冰蓝色的长发被染成暗红，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她的身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有些深可见骨，血水不断从伤口渗出，在池面荡起细小的涟漪。

"雨儿！"王东压低声音呼唤，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霍雨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当她看清来人时，瞳孔猛地收缩，嘴唇颤抖着："王...东？"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走...快走..."

王东已经跃入血池，温热黏稠的液体立刻浸透了他的裤腿。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霍雨儿面前，颤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触手的冰凉让他心头一颤。

"我来带你回家。"他声音哽咽，手指轻轻拂去她脸上的血水。

霍雨儿艰难地摇头，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力："他们会...杀了你..."

"闭嘴，笨蛋。"王东红着眼眶去解铁链，手指被上面的倒刺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你以为我会怕那些杂碎？"

铁链纹丝不动，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

王东咬牙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开始撬锁。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血池中格外刺耳。

"没用的..."霍雨儿虚弱地说，"圣灵教的...禁制..."

"那就连你一起扛走！"王东发了狠，匕首在锁链上擦出火花，却只在表面留下几道浅痕。

霍雨儿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王东...杀了我吧...杀了我..."

王东的手顿住了，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胡话！"

"求你了..."霍雨儿的眼泪混入血水中，声音几不可闻，"我受不了了...杀了我..."

王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还欠我一条命！记得吗？你不准死！"

霍雨儿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冰蓝色的睫毛上挂着血珠："那...把那条命抵消...好吗..."

"不好！"王东怒吼，声音在空旷的血池中回荡，惊动了池底的怨灵，"等我救了你再说！"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东脸色一变。霍雨儿急切地赶他走，声音突然清晰了几分："走啊！他们来了！"

王东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眸中的光芒正在一点点消散："跟我走。"

霍雨儿的眼神渐渐涣散："别...救我了..."

"王东的声音带着哭腔，"笨蛋，不可能！"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东不得不退到阴影处。临走前，他最后看了霍雨儿一眼：

"等我，我给你疗伤。"

霍雨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嘴唇轻轻开合："...好..."

王东刚躲进暗处，五名黑袍人就冲进了血池。为首的检查了一下霍雨儿的状况，冷笑道：

"看来有人来过了。加强警戒，等鱼儿上钩。"

他们解开铁链，将霍雨儿拖出血池。王东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忍住没冲出去。他眼睁睁看着霍雨儿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拖走，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当黑袍人带着霍雨儿离开后，王东悄无声息地溜出圣殿。外面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冷汗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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