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仁华医院急诊科，空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和潮湿混合的气味。白晓菁站在洗手台前，水流冲过她修长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红。她抬头，镜子里映出一张冷淡精致的脸，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
配角白医生
配角连环车祸
配角三分钟内到！
护士急匆匆推门进来。
白晓菁甩了甩手上的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白晓菁准备清创包
白晓菁通知手术室
走廊上已经乱成一团，推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家属的哭喊、医护的指令混杂在一起。白晓菁快步穿过人群，一眼扫过伤员分布，径直走向角落里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
白晓菁右腿开放性骨折
白晓菁血压不稳
白晓菁先处理出血点
她戴上手套，动作利落地剪开女孩的裤腿，血立刻涌了出来。
周明让开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白晓菁头都没抬。
白晓菁先止血
我说，让开。”那人直接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但不容拒绝。
白晓菁这才抬眼，对上一双冷峻的眼睛——周明，外科副主任，也是她这届实习生的导师。
她松开钳子，面无表情地退后半步。周明接手，三两下结扎血管，动作比她更快更稳。
周明缝合
他头也不抬地伸手。
白晓菁递过持针器，周明的手指擦过她的指尖，温度比她预想的要高。
周明缝合线
他又说。
白晓菁没动。
白晓菁我来
周明终于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审视。白晓菁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
白晓菁我能缝得更好
周明没说话，直接让开位置。
白晓菁接过器械，低头专注地缝合伤口。她的手法确实漂亮，针脚细密均匀，几乎看不出缝合痕迹。
周明技术不错
周明忽然开口。
白晓菁没接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周明但缝合再漂亮
周明 病人死了也是白搭
周明语气平静，却像刀子一样直白。
周明 你刚才只顾着处理骨折
周明没注意到她腹腔内出血
白晓菁手指一顿。
配角血压掉到70了！
护士突然喊。
周明已经转身去拿超声探头。
周明准备腹腔穿刺
周明通知血库
白晓菁站在原地，看着小女孩被迅速推走，周明连个眼神都没再给她。
半小时后，手术结束。白晓菁靠在走廊墙边，手里捏着一瓶冰镇矿泉水，瓶身的水珠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滑。
周明反思完了？
周明从手术室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脸上还带着口罩勒出的红痕。
白晓菁把矿泉水递过去。
白晓菁她怎么样？
周明接过，拧开喝了一口，
周明活下来了
白晓菁抿了抿唇。
白晓菁我刚才确实疏忽了
周明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承认。
白晓菁但您也没必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我
白晓菁抬眼，语气冷淡。
白晓菁我可以接受批评
白晓菁但不接受羞辱
周明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周明白晓菁
周明你是不是觉得
周明因为你是白家的女儿
周明所以所有人都该对你客气？
白晓菁脸色一僵。
猪肉末在急诊科
周明病人不会管你是谁
周明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
周明技术再好
周明判断失误就是零分
白晓菁攥紧手指，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周明转身要走，又停住。
周明对了
周明明天早会
周明你来做病例汇报
白晓菁皱眉。
白晓菁为什么是我？
周明因为你需要学会怎么跟活人沟通
周明而不是只盯着伤口
周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早会，白晓菁站在投影前，面无表情地念着PPT。
白晓菁患者女 9岁
白晓菁车祸致右股骨开放性骨折
白晓菁合并腹腔内出血……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
配角白大小姐念病例都像在念奢侈品目录
白晓菁手指一顿，抬眼扫过去，那人立刻闭嘴。
周明继续
周明坐在第一排，手里转着钢笔，语气平淡。
白晓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病例上。可越往下讲，她越觉得周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钉在她身上。
白晓菁术后处理如上
她终于念完，合上文件夹。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周明完了？
周明问。
白晓菁点头。
周明把钢笔往桌上一拍。
周明患者家属呢？
周明后续康复计划呢？
周明并发症预防呢？
白晓菁抿唇。
白晓菁这些不是外科负责的范围
周明那什么是你的范围？
周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周明缝完伤口就扔给别的科室
周明这就是你的医德？
白晓菁抬眸直视他。
白晓菁周主任
白晓菁我只是按照流程——
周明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
周明打断她。
周明如果你只想当个技术工人
周明不如去流水线上拧螺丝
会议室鸦雀无声。
白晓菁胸口起伏，手指死死捏着文件夹边缘。
周明转身面向其他实习生。
周明医生治的是人
周明不是病
周明都记住了？
底下稀稀拉拉的应答声。
周明散会
周明说完，大步离开。
白晓菁站在原地，直到所有人都走光，她才猛地将文件夹摔在桌上。
中午食堂，白晓菁独自坐在角落，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
周明介意我坐这儿吗？
她抬头，周明端着餐盘站在对面。
白晓菁没说话，周明直接坐下。
周明生气了？
他问。
白晓菁冷笑。
白晓菁我哪敢生周主任的气
周明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
周明吃吧
周明下午还有两台手术
白晓菁盯着那块排骨，忽然问。
白晓菁您为什么针对我？
周明筷子一顿。
周明你觉得我在针对你？
白晓菁难道不是？
白晓菁直视他。
白晓菁从第一天起
白晓菁您就挑我的刺
周明放下筷子，直视她。
周明白晓菁
周明你知道为什么你技术明明比同期好
周明却没人愿意跟你搭档吗？
白晓菁抿唇。
周明因为你眼里只有对错
周明没有人
周明语气平静。
周明医生不是机器
周明病人也不是零件
白晓菁胸口发闷，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周明站起身。
周明下午手术
周明你当一助
白晓菁愣住。
白晓菁什么？
周明不敢？
周明挑眉。
白晓菁立刻站起来。
白晓菁当然敢
周明嘴角微扬。
周明两点
周明别迟到
他转身走了，白晓菁盯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那块排骨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
下午手术室，白晓菁刷完手，周明已经站在手术台前。
周明愣着干什么？
他没回头。
周明过来
白晓菁站到一助位置，周明忽然侧头。
周明紧张？
白晓菁不至于
白晓菁戴上手套。
周明低笑一声。
周明那就证明给我看
手术灯下，他的侧脸线条格外清晰，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白晓菁忽然发现，周明的眼睛在专注时，会微微眯起，像盯准猎物的鹰。
周明镊子
他伸手。
白晓菁迅速递过去。
手术很顺利，结束时已是晚上八点。白晓菁揉着发酸的肩膀走出手术室，周明跟在她后面。
周明饿吗？
他忽然问。
白晓菁转头。
白晓菁您要请客？
周明掏出车钥匙。
周明附近有家面馆还开着
白晓菁愣了两秒，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面馆很小，老板显然认识周明，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周明牛肉面
周明不要香菜
周明对老板说完，看向白晓菁。
周明你呢？
白晓菁一样
白晓菁说。
周明挑眉。
周明也不吃香菜？
白晓菁点头。
白晓菁讨厌那个味道
周明忽然笑了。
周明终于有点像正常人了
白晓菁皱眉。
白晓菁我平时不像？
周明像台精密仪器
周明倒了杯茶推给她。
周明完美
周明但没人情味
白晓菁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中，她忽然觉得今天的周明和医院里判若两人。
白晓菁为什么带我来吃饭？
她直接问。
周明喝了口茶。
周明因为你今天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医生
白晓菁怔住。
面端上来了，周明掰开筷子递给她。
周明吃吧
周明明天还有早会
白晓菁接过筷子，低头吃了一口面，热气熏得眼睛发酸。
周明忽然说。
周明白晓菁你很有天赋
她抬头。
#周明别浪费它
周明看着她，眼神难得温和。
白晓菁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窗外，夜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面馆的玻璃上凝结着雾气，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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