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儿科病房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白晓菁靠在护士站边翻病历，值班护士打着哈欠递给她一杯咖啡。
配角白医生
配角你还不回去休息啊？
白晓菁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得皱眉。
白晓菁等会儿查完房就走
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
配角那个弃婴还在保温箱里
配角周主任刚来看过
白晓菁手指一顿。
周明他今晚值班？
配角是啊
配角刚去急诊会诊了
护士压低声音。
配角 听说那孩子是被人扔在厕所里的
配角连件衣服都没穿……
白晓菁合上病历本。
白晓菁我去看看
保温箱里的小婴儿只有巴掌大，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胸口微弱地起伏着。白晓菁隔着玻璃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向药房。
清晨六点，周明推开儿科病房的门，看见白晓菁正弯腰调整输液速度，婴儿床边放着半罐奶粉和一套崭新的婴儿服。
周明你还没走？
他问。
白晓菁头也不回。
白晓菁马上
周明走近，拿起奶粉罐看了看。
周明专门买的？
白晓菁药房拿的
白晓菁语气冷淡。
白晓菁医院标配
周明挑眉。
周明医院标配是惠氏
周明这是启赋
周明贵三倍
白晓菁终于转过身，面无表情。
白晓菁周主任连奶粉牌子都这么了解？
周明我女儿小时候喝这个
周明语气平静，把奶粉罐放回去。
周明下次做好事记得藏好收据
白晓菁这才注意到罐子底下露出半截购物小票，她迅速抽走塞进口袋，耳尖微微发红。
周明忽然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颊。
周明体温正常了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触碰婴儿的动作却轻得像羽毛。白晓菁盯着他的手，鬼使神差地问。
白晓菁您女儿……多大了？
空气凝固了一秒。
周明如果活着
周明今年该上小学了
周明收回手。
周明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天气
白晓菁胸口像被人攥了一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周明已经转身往外走。
周明八点查房
周明别迟到
查房时，白晓菁破天荒没站在最后排。周明讲解病例时，她甚至主动提问了几句。实习生们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刘志光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志光小声嘀咕。
白晓菁一个眼刀甩过去，刘志光立刻缩了缩脖子。
周明敲了敲病历板。
周明都听明白了？
众人点头。
周明那好
周明合上病历。
周明白晓菁负责跟进弃婴病例
周明其他人按原计划轮转
白晓菁猛地抬头。
白晓菁为什么是我？
周明因为你最闲
周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中午，白晓菁端着餐盘在食堂转了一圈，最后径直走到周明对面坐下。
周明正在看论文，头也不抬。
周明有事？
白晓菁把一盒草莓推过去。
白晓菁护士长给的
周明终于抬眼。
周明所以？
白晓菁所以分你一半
白晓菁硬邦邦地说。
白晓菁我不爱吃甜的
周明看着那盒鲜红饱满的草莓，又看看白晓菁绷紧的下颌线，忽然笑了。
周明白晓菁
周明你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白晓菁叉子狠狠戳进米饭。
白晓菁少自作多情
周明拿起一颗草莓咬了一口。
周明挺甜的
周明谢谢
白晓菁低头吃饭，没看见周明嘴角的笑意。
下午门诊，护士急匆匆跑进来。
配角白医生
配角那个弃婴的奶粉吃完了！
白晓菁皱眉。
白晓菁不是刚开了一罐？
配角孩子吐奶严重
配角换了好几种都不行
护士急得跺脚。
配角周主任说试试氨基酸奶粉
配角但药房没存货了
白晓菁脱下白大褂。
白晓菁我去买
配角可是马上要门诊……
白晓菁就说我去急诊会诊
白晓菁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她在母婴店挑了最贵的氨基酸奶粉，结账时店员笑着问。
配角宝宝多大了？
白晓菁愣了下。
白晓菁半个月
配角这么小就过敏啊？
店员熟练地装袋。
配角妈妈别太担心
配角吃这个牌子很快会好的
白晓菁耳根发热，抓起袋子就走。
回到医院已是黄昏，白晓菁轻手轻脚推开儿科病房门，却看见周明正抱着婴儿喂奶。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周明站门口干什么？
周明头也不抬。
白晓菁走进来，把奶粉放在桌上。
白晓菁买到了
周明怀里的婴儿突然打了个奶嗝，吐了他一身。白晓菁下意识抽纸巾递过去，却见周明熟练地擦干净，还轻轻拍了拍婴儿的背。
白晓菁你挺熟练的
她脱口而出。
周明把婴儿放回保温箱。
周明练出来的
白晓菁看着他的侧脸，忽然问。
白晓菁为什么要我负责这个孩子？
周明盖上奶粉罐。
周明因为你最需要这堂课
白晓菁什么课？
周明生命不是病例上的数据
周明转身面对她。
周明就像这个孩子
周明没有名字
周明没有父母
周明但依然值得全力以赴
白晓菁胸口发紧。
白晓菁您怎么知道我不会认真治？
周明你会
周明直视她的眼睛。
周明但你之前只把病人当拼图里的一块
白晓菁想反驳，却想起自己曾经对患者家属说过“手术很成功，后续问题找内科”。
周明忽然伸手，从她外套口袋里摸出那张购物小票。
周明下次记得销毁证据
白晓菁抢回小票揉成一团。
白晓菁您管得太宽了
周明笑了笑。
周明去换件衣服
周明晚上急诊值班
深夜值班室，白晓菁正写病历，周明推门进来，扔给她一盒牛奶。
周明喝了
白晓菁看了看保质期。
白晓菁过期了
周明加热过
周明拉开椅子坐下。
周明你晚饭没吃
白晓菁这才注意到牛奶是温的。她小口啜饮，甜味在舌尖蔓延。
白晓菁那个孩子……
她犹豫着开口。
周明明天来接。
周明翻着值班记录。
周明是个好消息
白晓菁握紧牛奶盒。
白晓菁会有人收养他吗？
周明笔尖一顿。
周明希望吧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白晓菁突然站起来。
白晓菁我去看看他
儿科病房只亮着一盏小夜灯。白晓菁站在保温箱前，婴儿正睡得香甜，小手无意识地抓着空气。她轻轻碰了碰那只小手，立刻被紧紧握住。
周明这么小就有力气
周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白晓菁触电般缩回手。
白晓菁您怎么来了？
周明查房
周明站到她旁边。
周明他比昨天重了20克
白晓菁惊讶。
白晓菁您连这个都记得？
周明看着保温箱里的孩子。
周明每个生命都值得被记住
白晓菁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别过脸，却听见周明说。
周明牛奶好喝吗？
白晓菁还行
周明那明天继续
周明转身往外走。
周明值班别打瞌睡
白晓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又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婴儿。窗外，第一缕晨光正悄悄爬上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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