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宜乘坐马车返回东宫,车轮碾过积雪的街道,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车内暖意融融,与车外的严寒恍若两个世界。
她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丝毫方才在三皇女府邸搅动风云的得意,只有一片沉静的疲惫。
【宿主,舆论初步引导成功,但三皇女及其党羽绝不会善罢甘休,需提防反扑。】系统分析着。
“嗯。”姜知宜淡淡应了一声,“她们现在最可能做的,一是想办法抹黑我‘体恤民情’是惺惺作态,二是抓紧拉拢那些还在观望的中间派,尤其是手握实权的中立官员。”
她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光。
“不过,经此一事,至少那些自诩清流的臣子,短期内不会再明目张胆地帮着姜知悦攻击孤‘不恤民情’了。算是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样,就足够了。”
……
姜知宜在三皇女府邸的举动,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涟漪虽微,却悄然改变着某些人对她的观感。
但这其中,绝不包括卫序。
或者说,卫序的感受最为复杂难言。
作为姜知宜的前未婚夫,他被她毫不留情退婚、转而便强娶了谢珩。
所以他心中的芥蒂远比旁人更深。
那不仅是臣子对昏聩储君的不满,更掺杂着被轻易舍弃、尊严扫地的屈辱与难堪。
京中不知道多少人看他的笑话。
即便如今他已凭军功坐上男子难以到达的禁军统领之位,但那些有关他被“退货”的闲言碎语,依旧缠绕着他。
因此,当姜知宜传召他至书房,询问宫防细节时——
卫序全程紧绷着神经,公事公办,目光刻意避开她那张昳丽却让他心烦意乱的脸。
姜知宜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僵硬,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她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听着他一丝不苟的汇报,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直到公事禀报完毕,卫序正准备告退,她却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闲聊家常。
“说起来,卫统领,”她抬眼看他,眸光清亮,仿佛能穿透他冰冷的甲胄,“孤记得,你卫家祖籍也在北地?早年似乎还与漠北的商队打过交道?”
卫序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是试探,还是……嘲讽他卫家曾与那些“蛮夷”有所往来?
他硬邦邦地回答:“回殿下,是曾有些许生意往来,但皆是正当贸易,且早在臣祖父辈便已断绝。我卫家绝无通敌之举!”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丝被触及逆鳞的气。
姜知宜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反而带着点……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卫序,”她直呼其名,声音放缓了些,“孤并非疑你卫家忠心。”
“只是近日清理‘火狐’余孽,翻看旧档,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似乎有些潜伏极深的势力,早年便借着商队掩护,在边境甚至京城编织暗网,行挑拨离间、刺探情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