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应当同你聊过了吧？”宝钗继续说着，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急切，声音像是在风中微微颤动的琴弦。
宝玉终于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困惑，眉头皱得紧紧的：“可是宝姐姐，你为何这般着急？你姓薛啊。”
宝钗一听，眼眸之中迅速闪过一丝痛楚，像是一道流星划过夜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宛如蝴蝶轻轻落在花蕊上一般，轻轻抚过腕上的红麝串：“因为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姓薛没错，可我母亲的姐妹是你母亲，是这贾府的当家夫人。”
宝钗稍稍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轻，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宝兄弟，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什么？”宝玉茫然地眨着眼睛，满脸的迷惑像是迷路的孩子。
宝钗从荷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掌心，那碎银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我做了一个梦。没几年，贾府就要落败。而你……”她将碎银慢慢推到宝玉面前，动作轻柔又带着些许沉重，“为了这点还不够打赏下人的银子，得抄书抄一月有余。”
宝玉盯着那点银子，喉结上下动了动。这时，黛玉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来，眼眶里噙着泪光，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而你的夫人……”宝钗抬眼与黛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默许后接着说道，声音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一颗小石子，“你花了多大功夫才娶到的林妹妹，又怎会过得惯这种生活？她身子本就虚弱，连药都吃不起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宝玉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颤抖着：“这……这不可能！贾府百年基业，怎会说败就败？”
黛玉忽然站起身，走到宝玉面前。她比宝玉矮了大半个头，此刻却气势汹汹：“二哥哥，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老太太年事已高，舅舅们在外头做的那些事，你真当没人知道？”她的声音开始哽咽，“你以为我和宝姐姐今日是来吓唬你的吗？”
宝钗也站了起来，轻轻按住黛玉发抖的肩膀，温柔地说：“阿岚，别急。”她转向宝玉，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宝兄弟，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可你看看府里，先不说其他的，你可卿姐姐的病还看不出来吗？要不是有小伊……有些事，朝廷迟早会查的。”
“所以林妹妹是因为这些，才……”宝玉看着林黛玉，目光中带着探寻。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远着你呢？”黛玉又添了一把火，语气里带着几分决绝。
得到答案后的宝玉魂不守舍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很快便离开了。黛玉这才快步走到宝钗身边，伸手覆盖在宝钗的手上，低头看她。宝钗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黛玉蹲下身，拉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宝姐姐，我还在这儿呢。”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地看着宝钗，目光像是要把宝钗整个人吸进去。宝钗对上她的目光，心里狠狠地颤了一下，有些慌乱地想把手抽出来。
无奈黛玉抓得紧紧的，把脸靠在她的手心上，微微偏了偏头。宝钗感受到一片柔软的触感轻触过她的手心，用力抽回手，木木地说：“我先走了。”
黛玉依旧蹲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脸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以前从未觉得两间屋子的距离如此遥远，宝钗一回到屋子就把门关上，刚刚她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靠在门上，手有些颤抖地抬起来，刚刚被蹭过的手心上明晃晃的红色口脂印子赫然在目，那不是蹭到的感觉，而是一种被人认认真真吻过的痕迹。
宝钗有些踉跄地走到椅子旁坐下，脸色煞白，却又诡异地浮起一片红晕。
真是疯了，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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