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时知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阵尖锐的痛感袭来,脑海里像是有无数碎片在飞速旋转、碰撞。那些碎片明明带着熟悉的温度,可他无论怎么抓,都只能捞到一手虚无。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某件极其重要的事,就像弄丢了心脏的一部分。可每当他试图深究,那些模糊的影子就会迅速消散在记忆的迷雾里。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又强迫自己乐观起来,“忘了就忘了吧,说不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他摸索着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7:40!
“糟糕!迟到了!”时知的声音里满是惊慌。今天是星期三,一个不上不下、让他厌烦透顶的日子。既没有周一、周二那种“刚开学”的烦躁感,也没有周四、周五对周末的期待。更要命的是,今天有“老妖婆”陈梅雪的课!
一想到陈梅雪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时知就头皮发麻。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下床,趿拉着拖鞋冲进卫生间,牙刷在嘴里胡乱捣鼓了几下,脸上的水珠都没擦干净,就抓起校服往身上套。
冲到楼下,他焦急地张望着出租车的影子。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他这才注意到路边有家冒着热气的早餐铺。
“老板!两个肉包!一杯豆浆!要快!”时知掏出零钱拍在柜台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接过油纸袋,他三两口就啃掉了一个包子,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就在这时,一辆车牌号尾数7785的出租车缓缓停在面前——和他的手机尾号一模一样。
“师傅!等等我!”时知眼睛一亮,丢下吃了一半的包子和豆浆袋,飞快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发动了车子。十三中离这里不远,几分钟后,时知付了钱,道了谢,就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校园。
他跑得太急,在教学楼拐角处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嘶……抱歉抱歉!”时知头也没抬,含糊地道歉,余光却瞥见对方高高瘦瘦的,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侧脸的线条好看得有些过分。但他现在没心思管这些,道完歉就继续往教室狂奔。
教室里,陈梅雪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这个函数的性质……”
时知缩在窗户边,咽了口唾沫,冲里面的王武比了个手势。王武正百无聊赖地咬着笔头,看见时知的脸,眼睛瞬间亮了,连忙伸手去拉后门的把手。
“王武!”陈梅雪突然提高了音量,一个粉笔头精准地砸向王武,“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王武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看着黑板:“这……这……老师我不会……”
“不会就好好听讲!给我站着!”陈梅雪的目光扫过窗外,似笑非笑,“外面的那位同学,我的课有那么好听?都听入迷了?”
时知心里一沉,知道躲不过了。他硬着头皮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
陈梅雪放下课本,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看着时知,语气里满是无奈:“时知同学,这是你第几次迟到了?上次你是怎么保证的?”
时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你和王武,都给我出去罚站!”
走廊里,时知瞥了一眼睡眼惺忪的王武,没好气地说:“你激动个什么劲?不知道老妖婆眼睛尖吗?”
王武打了个哈欠,看着时知乱糟糟的头发,小声嘟囔:“人比人气死人,你这发型跟被屁崩过似的,还不影响你帅。”
时知没听清,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王武撇撇嘴,没回答,反而问:“时哥,晚上请我吃好吃的?”
“行啊。”时知笑着答应,心底却莫名地泛起一阵熟悉感,“好奇怪……这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武打了个哈欠:“别想了时哥,我困死了,什么时候下课啊……”
与此同时,学校监控室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盯着屏幕上时知的脸。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时间快到了……”他低声自语,眼神里闪过一丝留恋,随即又变得无比坚定。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怀表,铜制表壳上布满了划痕,指针也早已停摆。男人看着怀表,眉头微蹙,似乎对它的“不称职”有些不满。他轻轻晃动了几下怀表,下一秒,监控室里的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破碎,最终变成一片雪花。
男人满意地勾起嘴角,将怀表揣回兜里,转身离开了监控室,只留下一地因设备短路而烧坏的残破零件。
而走廊上的时知,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跳动得有些过快。他再次看向王武,看向远处的教学楼,看向校园里熟悉的一草一木,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秘密,正藏在这些熟悉的景象背后,等待着被揭开。
他不知道,一场关于时间、记忆与救赎的博弈,早已在他遗忘的角落,悄然拉开了序幕。那枚被他遗忘的骰子,和监控室里的破旧怀表,正隔着时空,发出无声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