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婚纱店)
婚纱店的镜子映出我苍白的脸。
无名指上的疤痕隐隐作痛。
那块陨石,那场车祸,那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七年了,我早该忘记的。
可为什么,那个本该消失的号码,会突然发来短信?
顾淮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下了婚纱。
他站在更衣室门口,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那支暗蓝色的钢笔依旧别在胸前口袋,银色的晶斑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怎么不试了?”他走过来,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恰到好处的温暖。
我盯着镜子里的我们——他高大挺拔,我苍白如纸,像一幅被强行拼凑在一起的画。
“累了。”我避开他的目光,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
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还躺在收件箱里,刺眼得像一道裂痕。
顾淮的视线扫过屏幕,眼神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太阳穴,声音温柔:“头疼又犯了?”
我点头,任由他牵着我离开婚纱店。
上车后,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粒白色药片递给我。
“你最近睡得太少了。”他说。
药片在舌尖化开,苦涩蔓延。这七年来,顾淮一直是这样——我的私人医生,我的完美未婚夫,我生活里每一处裂痕的修补者。
可有些裂痕,是补不好的。
凌晨两点,我醒来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书房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
我赤脚走过去,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翻页声。顾淮有深夜工作的习惯,但今晚不同——我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门没锁。
我推开门时,顾淮正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本相册。听到声音,他猛地合上,动作快得几乎像是条件反射。
“怎么醒了?”他转身,脸上已经挂起熟悉的微笑。
“做噩梦了。”我说,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书桌上。
那本相册被匆忙塞进了抽屉,但一角露在外面——我隐约看到一张泛黄的照片边缘,像是高中时代的校服。
顾淮走过来,手指抚过我的脸颊:“去睡吧,明天还要去医院复查。”
我点头,任由他搂着我回卧室。
可我知道,那本相册里有什么。
第二天,顾淮去医院值班。
我站在他的书房前,盯着那个上锁的玻璃柜——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块陨石标本,每一块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
最下层抽屉的钥匙,藏在《三体》的书封夹层里。
这是三周前我偶然发现的。
抽屉拉开时,灰尘扬起。里面是一叠明信片,每一张都盖着不同城市的邮戳,但收件人全是我的名字。
笔迹熟悉得让我手指发抖。
最新的一张是三天前寄出的,上面只有一句话:
“今天的日落很美,可惜你不在。”
落款是“S”。
沈叙的沈。
我拿着明信片去了那家婚纱店。
店长见到我时,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阮小姐,您……又来了?”
“上次那张照片,能再给我看看吗?”我直接问道。
店长的眼神飘忽,最终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一个信封。
“其实……七年前,您和一位男生来过。”她低声说,“他预付了全套婚纱照的费用,说等您高考结束后来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