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突至时,周叙白正在甲板上咳血。
温念举着潜水表走向他:“你父亲让你从小吞咽钻石,对不对?”
海浪将他的白衬衫撕成透明,露出腰间狰狞的手术疤痕——那是取石手术后留下的。
“阿沅看到我发病时的样子……”他抹去唇角的血沫,“她以为蓝钻能救我。”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他掌心的东西——
温沅的潜水镜,镜片裂痕里嵌着半颗蓝钻。
“其实她差一点就成功了。”他轻笑,“如果没在最后关头发现真相。”
暴雨中的游艇像一片枯叶,被海浪抛向漆黑的海中央。
温念站在甲板边缘,手里攥着那枚镶嵌“海洋之心”的胸针。蓝钻在闪电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目的光,刻痕里的“SOS”信号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周叙白跪在甲板上咳血,暗红的血沫溅在白色制服上,像雪地里凋零的玫瑰。
“你早就知道……”他喘息着,手指深深掐进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把那颗被钻石割裂的肺挖出来,“……这颗钻石会杀人。”
温念没有回答。
她只是轻轻松开手指,让蓝钻坠入深海。
胸针落水的瞬间,周叙白突然停止了咳嗽。
他怔怔地望着海面,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原来是这样……”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混着雨声,像是某种濒死动物的呜咽,“钻石在共鸣……”
温念这才发现,他的瞳孔正在扩散——像被抽走灵魂的人偶,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迅速流失。
“我父亲没告诉你吗?”他仰起脸,雨水冲刷着他惨白的唇角,“‘海洋之心’是矿脉的核心……它沉下去,我的命就断了……”
他的身体开始痉挛,指尖死死抠住甲板的缝隙,仿佛在抗拒某种无形的牵引。
“阿沅……也是这样死的,对不对?”温念轻声问。
周叙白没有回答。
他的眼睛仍然望着海面,像是等待着什么。
下一秒,游艇的引擎突然发出一声爆响——
温念在冰冷的海水中睁开眼。
模糊的视线里,周叙白的身体像一片落叶,缓缓沉向海底。他的白衬衫被水流撕开,露出腰间那道狰狞的手术疤痕——那里嵌着一颗小小的蓝钻原石,此刻正发出微弱的荧光。
更深处,温沅的潜水镜静静躺在珊瑚丛中,镜片上刻着一行小字:
“钻石是活的,它在吃人。”
温念拼命向上游去,却在即将浮出水面时,感觉脚踝被什么拽住了——
她低头看去。
周叙白的手正死死扣住她的脚踝,他的嘴唇开合,吐出一串气泡。
气泡在海水中扭曲成三个字:
“一起走。”
三个月后,周氏集团宣布继承人周叙白因肺病去世。
葬礼上,温念戴着那枚复刻的蓝钻戒指,站在人群最前排。
牧师念悼词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无名指——
戒指内侧刻的不再是“W&Z”,而是“Y&W”。
温沅和温念。
海风掀起她的黑纱,露出右眼角那颗用蓝钻石粉末点出的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