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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铁门诡车

幽冥渡厄录

林青梧踹开锈蚀的铁门时,暴雨正冲刷着门楣上褪色的"林宅"二字。这栋民国老宅的雕花玻璃早已破碎,穿堂风裹着纸钱在厅堂打旋,落在她脚边时突然自燃,青烟中浮现出摩托骑手的脸——那张本该葬身火海的面容正被金线缝合。"姐!"林知夏的尖叫从二楼传来。林青梧冲向木楼梯,腐朽的台阶在脚下化作齑粉,露出底下青铜浇筑的密室。四十九盏长明灯环绕着水晶棺,棺中躺着的女人穿着她母亲的睡裙,胸口插着半截柳枝,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正组成河图纹路。青铜鼎耳突然从挎包飞出,嵌入密室穹顶的凹槽。整间屋子开始旋转,水晶棺中的"母亲"睁开复眼,脐带般的金线从棺底伸出,缠住林青梧的脚踝将她拖向棺椁。右眼在此刻灼痛难忍,她看见自己三岁时的记忆:母亲被绑在祠堂柱上,三叔公将柳枝刺入她的太阳穴,青灰色的汁液顺着脸颊流进青铜鼎。"青梧!"陈默的声音混着电磁杂音从耳麦炸响。林青梧摸出饕餮牙雕割断金线,牙尖划过水晶棺时,棺盖突然映出骇人景象——本该在刑侦队停尸房的陈默,此刻正站在老宅院中,胸口蜈蚣状血管连接着黑色越野车的引擎盖。那辆车的轮胎沾满黄泥,挡风玻璃上贴着张泛黄的符纸:甲申年三月初三,忌出行。暴雨中传来纸扎燃烧的噼啪声。林青梧撞碎彩绘玻璃跃出窗户,看见越野车的真皮座椅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森白的骨架。陈默机械地转动方向盘,副驾驶上捆着昏迷的林知夏,安全带是浸透血污的麻绳。"这是你祖父造的纸灵车。"陈默的声带像卡着砂纸,"当年他用四十九个车夫的生魂..."话音未落,引擎盖突然爆开,蜈蚣血管缠住林青梧的腰肢。她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逐渐透明,右眼瞳孔分裂成柳叶状复眼。青铜匣突然自动弹开。林青梧抓起匣中的翡翠扳指按在方向盘上,仪表盘顿时渗出黑血,车载音响播放起往生咒。纸灵车在急刹中扭曲变形,车灯映出前方断桥——正是古村落消失的石桥,桥下黑水翻涌着无数青铜鼎的残片。"小心!"林知夏突然挣脱束缚扑来。姐弟俩撞破车门滚落泥地时,纸灵车坠入黑水,陈默的残肢在漩涡中重组,化作青面獠牙的鬼差模样。他手中的铁链缠着摩托骑手的魂魄,正是当年被炼成活人桩的二堂兄。林青梧的右眼突然淌出银灰色液体。视野中的暴雨化作漫天纸钱,每张纸钱都印着林氏族人的生辰八字。老宅祠堂的梁柱在此刻轰然倒塌,藏在横梁里的青铜匣滚落,匣中《水官解厄簿》自动翻页,泛黄的宣纸上浮现出血字:"癸未年七月半,林宗棠以嫡孙为牲,祀洞庭君。"手机在此时收到匿名彩信。照片上是三叔公跪在柳仙残根前,将昏迷的林知夏塞进新铸的青铜鼎。附带的语音带着摩托骑手的电子杂音:"子时三刻,因果秤见。"林青梧抹去脸上的血水,发现掌心的雷纹正与青铜鼎耳共鸣。暴雨冲刷着老宅门前的石狮,狮眼中掉出半枚银元——与断佛惊课时拾到的那枚,恰好能拼成完整的"佛骨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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