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窄而苍白的光带。
肖战睁开眼，天花板的纹路熟悉得如同他掌心的纹路，冰冷而死寂。
起床，机械地洗漱，换上王一博让人准备好的衣服。
餐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餐，依旧是他过去喜欢的口味，但现在尝起来，如同嚼蜡。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
他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重复着每日的动作。
寻找机会？
他环顾四周，这栋房子就像一个华丽的鸟笼，每一扇窗户都映着绝望，每一寸空间都刻着王一博的名字。
机会在哪里？他连一丝头绪都没有。
王一博偶尔会回来，不再像最初那样带着露骨的强硬和威胁。
他会坐在肖战对面，一起用餐，姿态仿佛他们是亲密无间的伴侣。
“尝尝这个，新请的厨师做的。”
王一博会给他夹菜，语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肖战只是低头，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味同嚼蜡。
有时，王一博会提议一起看电影。
客厅巨大的屏幕亮起，播放的永远是王一博挑选的片子。
大多是些节奏缓慢的文艺片，或是场面宏大的纪录片，肖战看不进去，眼神空洞地落在屏幕上，思绪早已飘远。
这天晚上，王一博选了一部评分很高的恐怖片。
幽暗的房间里，只有屏幕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音响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配乐。
肖战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心不在焉。
突然，屏幕上一个血肉模糊的鬼脸猛地扑近，伴随着刺耳的尖叫！
心脏骤然一缩，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他侧头看向身旁的王一博。
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王一博平静无波的侧脸上，似乎闪过了一道极其微弱的光斑。
那光斑很小，像玻璃棱镜折射出的细碎虹彩，转瞬即逝。
太快了。
快得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用力眨了眨眼，又揉了揉。
再看过去时，王一博的脸在屏幕光线的映照下，轮廓分明，没有任何异常。
大概是灯光反射吧。
或者，是自己太紧张了？
他重新将视线投向屏幕，但刚才那一瞥，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死水般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小的涟漪。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悄然滋生。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肖战发现自己床头柜里那几本被他翻阅了无数遍的旧书不见了。
那是他仅剩的、与过去有关联的物品。
他冲出卧室，在客厅找到了正在看文件的王一博。
“我的书呢？”
他的声音因为久不说话而有些沙哑，但压抑不住其中的急切。
王一博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淡漠。
“扔了。”
“为什么？”
肖战的胸膛剧烈起伏，一股久违的怒火冲破了麻木的堤坝。
“那些书的内容不太健康，不适合你现在看。”
王一博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处理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不健康？”
肖战气得发笑，那笑声却比哭更难听。
“什么是健康？像这样被你囚禁着，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这就健康了吗？！”
他死死地瞪着王一博，胸腔里的恨意翻涌沸腾，几乎要将他点燃。
就在他怒视王一博的这一刻，眼角的余光再次捕捉到了异样。
王一博的肩膀附近，似乎又闪过了一道光斑。
这一次，比上次在昏暗光线下看到的要清晰一些，范围好像也更大，颜色似乎也更加鲜亮，如同流动的彩墨。
虽然依旧是一闪而过，但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真的有光。
王一博的身上，确实出现了某种奇怪的光芒。
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怒火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浇熄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困惑和惊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与王一博争执。
转身回到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仍在砰砰狂跳。
他开始疯狂地回想。
回想过去和王一博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似乎……每一次他情绪起伏特别大的时候，比如极度的恐惧，或者像刚才这样极度的愤怒时，王一博的身上，好像都会出现一些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异常。
是光斑吗？
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敢确定，那些瞬间都太短暂了。
从那天起，肖战的麻木被一种隐秘的警觉取代了。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王一博。
在王一博靠近时，他会控制住自己的呼吸，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捕捉。
他甚至尝试故意激怒王一博，或者在他面前表现出恐惧，想要重现光斑出现的瞬间。
但那光斑就像狡猾的游鱼，出现的时间、位置、强度都毫无规律可循。
有时在他情绪激动时并未出现，有时却在他心绪稍微波动时一闪而逝。
太短暂了，太难捕捉了。
大多数时候，王一博都和正常人无异，那奇怪的光芒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尽管如此，肖战的心底，那颗名为希望的种子，却在悄然破土。
绝望的黑暗中，仿佛终于透进了一丝微光。
这个奇怪的光斑或许，是他对抗王一博，摆脱这囚笼般的困境的关键。
他不知道那光斑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但他隐隐感觉到，那其中蕴藏着某种他可以利用的力量。
即使希望渺茫，他也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他要弄清楚，那光斑到底是什么。
它与他的情绪，又有什么关系？
他要等待，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可以彻底反击的机会。
即使前路黑暗，他也要坚持下去。
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为了找回曾经的自己。
王一博，你等着。
这场无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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