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空旷的客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晚上有个聚会,你跟我一起去。”
肖战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拒绝。
去见那些人?像个附属品一样被展示?
他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语在舌尖打转,却最终没能吐露。
王一博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怎么,不想去?”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肖战的软肋。
“还是说,你想让上次帮你联系外面的那个朋友……彻底消失?”
肖战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那个朋友……是他仅存的、微弱的希望。
王一博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他成功了。
肖战所有的抗拒,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
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里面翻涌的情绪。
“……我去。”
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来的。
王一博满意地勾了勾唇角,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转身走向衣帽间,片刻后拿着一套西装出来。
纯白色的西装,质料考究,剪裁 impeccably,每一寸都透着昂贵与精致。
只是那款式,带着一种微妙的拘谨感,像是刻意为之的束缚。
“穿这个。”
王一博把西装扔到肖战面前的沙发上。
随后,造型师被叫了进来。
肖战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们摆布。
冰凉的啫喱抹上发丝,定型喷雾的气味有些刺鼻。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穿着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看起来精致得像个易碎的展品。
王一博站在旁边审视着,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挑剔的满意。
他要的是一个完美的、打上他专属烙印的肖战。
前往私人会所的车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冰块。
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车内却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肖战靠着车窗,目光茫然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灯火,手指无意识地绞紧。
别出事。
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他一遍遍在心里祈祷,只求能安安稳稳地当个透明的背景板,熬过这个晚上。
身旁的王一博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无声地昭示着他的存在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肖战牢牢困在其中。
偶尔,王一博会睁开眼,目光落在肖战紧绷的侧脸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那目光如有实质,让肖战背脊发凉。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极其隐蔽的私人会所门前。
不同于外面的喧嚣,这里安静得过分,连门童的动作都透着训练有素的谨慎。
顶层。
电梯门无声滑开,奢华迷离的景象映入眼帘。
水晶灯折射出暧昧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与雪茄混合的味道。
所谓的“小型聚会”,宾客确实不多,但每一个都衣着光鲜,气度不凡。
他们显然都属于王一博所在的那个圈层,非富即贵。
当王一博带着肖战出现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了过来。
那些眼神复杂难明。
有好奇,有探究,有轻蔑,还有毫不掩饰的玩味。
肖战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这些审视之下。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被王一博不动声色地扣住了手腕,力道不容抗拒。
他只能僵硬地跟在王一博身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王一博熟稔地与人寒暄,脸上挂着商业化的、恰到好处的笑容。
但肖战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始终是冷的。
席间,一个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几分酒意,笑容显得格外轻浮。
“王总,这位就是……”
男人的目光在肖战身上黏腻地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之前新闻上那位肖先生吧?”
他啧啧两声,语气暧昧不明。
“真人可比照片上看着……嗯……”
男人拖长了语调,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吐出两个字。
“‘纯’多了。”
那语气里的轻佻和暗示,像一根肮脏的羽毛,拂过肖战的皮肤,引起一阵生理性的恶寒。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王一博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像两把锋利的冰锥,直直射向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酒意瞬间醒了大半,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在王一博那骇人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纷纷噤声,或看戏,或垂眸。
然而,王一博并没有立刻对那个男人发作。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身旁的肖战身上。
然后,他突然伸出手臂。
动作强势,不容拒绝。
手臂紧紧箍住肖战的腰,猛地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
肖战猝不及防,身体狠狠撞进一个带着冷冽雪松香气的坚硬胸膛。
力道之大,让他闷哼一声。
腰间的手臂如同铁箍,紧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个突如其来的、充满了绝对占有欲的姿态,让整个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
肖战身体彻底僵硬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在他的皮肤上。
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一个战利品,被主人毫不避讳地展示给众人看。
王一博却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肖战敏感的耳廓上。
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近乎情人低语般的音量,说着最残忍的话。
“阿战,你看。”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肖战的心上。
是了。
所有人都知道。
知道他肖战,不过是王一博圈养的金丝雀,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附属品。
被毁掉的人生。
失去的自由。
被践踏的尊严。
刚刚被折断的铅笔,那些未完成的飞鸟。
以及此刻,众目睽睽之下,被当作玩物展示的难堪。
所有的屈辱,愤怒,不甘,憎恨……如同积压了千年的火山岩浆,在这一刻瞬间被点燃,疯狂地在胸腔里奔涌、翻腾。
血液似乎在倒流,又似乎在燃烧,冲刷着四肢百骸。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也无法压制住心底那头即将冲破牢笼的野兽。
肖战猛地抬起头。
动作幅度之大,让王一博都微微一怔。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甚至有些怯懦的瑞凤眼,此刻像是被血浸染过一般,红得吓人。
里面翻涌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恨意,浓烈得如同实质。
还有一种近乎毁灭的绝望。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狠狠地怒视着近在咫尺的王一博。
那眼神,不再是温顺的羔羊,而是濒死反扑的困兽。
空气中某种无形的平衡,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