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墨汁写出的烫边红帖随意扔在地上,砸起一层灰,盛墨兰垂眸瞧着,忽然想起前世京城中流传盛明兰的美好姻缘,后宅女子中无人不羡慕。
她一次次思考自己和盛明兰的的岔路点是从何时开始,又是从何时开始相向而行,那些掩埋在无数巧合中的背后之人也越来越清晰。
难以知晓前世的盛明兰是否有所察觉,今世已经被她戳破窗户纸的盛明兰又扮演者怎样的角色呢?
事情终于开始变得有趣了。
盛墨兰下了马车,穿过走廊时,廊下灯笼将她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耳边隐约听见盛明兰和盛如兰的谈笑声。她驻足片刻,唇角勾起冷笑——此刻盛明兰正为明日婚宴做准备,盛如兰以为找到自己的良缘,却不知道好姐妹的夫君用她做姐妹的踏脚石。
行至王大娘子院前,守门的张妈妈见是她,忙不迭掀帘请安。盛墨兰瞥见门内洒扫的丫鬟正往香炉添檀香,那香灰里混着几瓣干枯的玉兰花瓣。她忽觉鼻尖微痒,掩袖轻咳了两声:"母亲如今怎么喜欢上焚花熏香的雅事了?"
张妈妈赔笑道:"回四姑娘,明日是六姑娘的大婚之日,大娘子总是要好好打扮的,听说此法留香几日不散,便想要试试。"
盛墨兰点头,心中却呲花王大娘子也学会以往看不上的落俗行为了。盘算着王氏的弱点——这位主母最是护犊子,盛如兰的名声危机和不得不下嫁举人,足够让她对顾廷烨恨之入骨。
踏入屋内,王大娘子正对着铜镜卸钗环。盛墨兰注意到她发髻间插着支累丝点翠牡丹簪,那是盛纮去年从西域商人手里购得的珍品。她心中暗想,这位嫡母素日里最重儿女,知晓自己理亏之事其实是对方故意为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母亲今日可还见过父亲?"盛墨兰缓步走近,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案头散落的请柬。那些烫金的大红请柬在烛火下泛着暗光,像是一张张无声的催命符。王大娘子从镜中瞥见她,眉头微皱:"主君在书房批阅事务,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女儿听说一件秘事...不知母亲想不想听一听~"盛墨兰故意停顿,垂眸掩去眼底算计,"说是有一家大户人家,家中庶女被将军看重想要求取,可将军自视甚高,不喜庶女身份,恰巧无意中发现嫡女与男人私通,于是亲自设计一场目睹私情的好戏,既得到主母愧疚将庶女记作嫡女,又有稳坐高台的祖母帮衬,二人竟成了京城中的佳谈。大娘子您说,这嫡女和主母是不是太可怜了?"她声音极轻,却字字句句戳在王氏心口。
王大娘子猛然转头,梳篦"啪"地跌在妆奁里。匣中翡翠步摇滚落,撞在盛墨兰脚边。
她弯腰拾起时,指尖触到步摇上精巧的镂空花纹,忽然想起娘亲出府那日,也是被王大娘子带来的人胡乱翻腾,散落了一地的珠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