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齐夏的右手嵌在研究员胸腔里，握着的反密钥正在吞噬手指骨节。那不是金属，是无数蠕动的记忆蛆虫，每吞掉一截指骨就浮现出新的任务编号。

"你确定要解放她？"研究员被撕开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机械牙齿间卡着的婴儿颅骨，"每个量子束缚环都链接着你的一段脊髓——"

整座医院突然发出肠鸣般的蠕动声。走廊墙壁渗出带血丝的黏液，地砖翻卷成肉褶，通风口喷出温热的神经絮。林巧的量子态躯体开始生长鸢尾花，花瓣却是半透明的脑灰质切片，每片都映着齐夏扣动扳机的瞬间。

反密钥突然尖叫着变形，化作手术钳咬住齐夏腕骨。研究员趁机将婴儿颅骨塞进他嘴里，腐臭的奶味中闪过记忆画面：产房里，他亲手将量子抑制器刺入新生儿的囟门，那个婴儿后颈有和林巧相同的条形码。

"这是代价。"研究员的眼球弹出，连着视神经吊在齐夏面前，瞳孔正在播放实验室监控——穿防护服的自己正在将反密钥插入林巧的量子核心，而她腹部的皮肤突然裂开，伸出三十七根沾着羊水的脐带，每根都连接着一个蜂巢囚室。

齐夏咬碎婴儿颅骨的瞬间，反密钥爆发出伽马射线。他的左半身开始量子化，右手却长出研究员特有的机械鳞片。林巧发出的悲鸣化作实体刀刃，将正在异化的走廊切成碎块，露出底层蠕动的黑色神经网络。

"快选！"七个不同时间线的林巧从神经网络中升起，她们的量子躯干正在融合成克苏鲁般的怪物，"在我完全变异前......"

研究员突然撕开自己的腹腔，成千上万只机械蜜蜂涌出，每只都携带着齐夏的记忆碎片。它们在林巧的量子躯体上筑巢，蜂蜡竟是凝固的脑脊液。当第一个蜂房成型时，齐夏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给幼年林巧注射第一剂量子稳定剂。

反密钥突然自主插入神经网络中枢，齐夏的脊椎爆出七根数据缆，自动接入蜂巢核心。他的意识被撕成两半：一半看见研究员正用脐带勒住林巧的量子态脖颈，另一半看见自己抱着浑身是血的林巧在暴雨中逃亡。

"这才是真正的双生审判。"神经网络中浮现血色法庭，法官席上坐着三百个被齐夏处决的任务目标，"你要杀死作为加害者的自己，还是目睹被害者的她永恒受苦？"

林巧的腹部突然裂开量子旋涡，将齐夏残缺的躯体吸入。在四维空间展开的刹那，他看见所有时间线的自己都站在手术台前，反密钥以不同角度刺入林巧的心脏。而现实世界的太平洋坐标点，真正的林巧遗体正在海底长出量子珊瑚礁，每根枝杈都挂着他执行任务时用过的武器。

当反密钥最终拧转时，齐夏听见两个自己同时尖叫——一个在实验室被量子风暴撕碎，另一个在海底抱着白骨化的林巧沉入深渊。而游戏场中央，新生的林巧正从自己颅骨裂缝中爬出，指尖滴落的黏液组成了新的任务编号：审判者00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