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8年冬,巴黎圣母院的玫瑰窗凝结着冰花。陈纳德神父将羊皮纸卷宗丢进青铜火盆,火苗舔舐着"异端审判令"的烫金标题,火星溅在他胸前的洛林十字徽章上——这枚十字军时代的遗物,如今是宗教裁判所的权力象征。
"神父,新一批'净化剂'准备好了。"助手端来雕花银盘,三十六只水晶瓶里的青绿色液体轻轻摇晃,那是从能力者脊柱中提取的苔藓汁液,被教会称为"驱离魔鬼的圣水"。陈纳德盯着瓶中悬浮物,想起上个月在圣克鲁宫的晚宴,路易十六的御医曾说:"这些野蛮人能看见鬼魂,必须用科学的火焰净化。"
圣叙尔比斯教堂的钟声敲了九下,伊昔在面包店后厨揉着黑麦面团。窗外飘着鹅毛大雪,穿着天鹅绒斗篷的贵族马车碾过石板路,跟班们用银铲清理车轮下的乞丐尸体。枫蹲在灶台边吹火,指尖的火星总在触到潮湿的木柴时熄灭——自从去年被宗教裁判所烙铁烫伤,他的火焰能力便时断时续。
"异端稽查队来了。"枫压低声音。六个穿黑色法衣的修士走进广场,每人腰间都挂着刻有洛林十字的皮鞭,鞭梢系着能驱散幻象的银铃。面包店老板突然剧烈咳嗽,黑麦粉洒在刚出炉的布里欧修面包上,像极了宗教裁判所刑讯室里的石膏粉。
"例行巡查。"陈纳德的鹿皮靴碾过积雪,目光落在伊昔发间的蓝白丝带——那是三年前她母亲被处决时留下的遗物,蓝白双色在教会眼中象征"未被染红的叛逆"。
伊昔擦着手走近,藏在围裙下的铜镜微微发烫:"神父要尝尝新烤的栗子面包吗?里面加了迷迭香,能...净化灵魂。"她笑得温柔,指尖悄悄勾住镜缘,修士们的皮鞭突然在空中僵住——他们看见自己的母亲正从圣水缸里爬出,腐烂的手指指着他们胸前的十字。
"魔鬼!"一名修士挥鞭抽向伊昔,银铃骤响震碎了她的初级幻象。枫抄起擀面杖挡在她身前,木杖却在接触皮鞭的瞬间燃起蓝色火焰——这是他三个月来第一次成功控火。陈纳德瞳孔骤缩,他看见火焰中浮现出圣殿骑士的纹章,那是教会严禁提及的"异端根源"。
"抓住他们!"陈纳德扯下颈间的十字架,露出锁骨下方的苔藓状胎记——与伊昔和枫的一模一样。修士们扑上来时,伊昔抓起面团砸向烛台,燃烧的黑麦粉在空中划出弧线,照亮了街角奔跑的黑影——那是戴着羽毛面具的自由派贵族,他们总在稽查队出动时散发《人权宣言》手稿。
雪越下越大,伊昔和枫躲进塞纳河畔的葡萄酒窖。潮湿的空气里混着单宁酸与霉菌的气息,枫靠着酒桶滑坐在地,盯着自己仍在冒烟的袖口:"他们的皮鞭...好像能克制能力。"
伊昔摸着铜镜边缘的磨损处,镜面映出她眼角的金纹——这是使用深层幻象的代价:"那是用发光苔藓编的银铃,教会称其为'上帝之耳',能听见我们与自然的共鸣。"她忽然想起母亲被处决前的耳语:"去地下墓室找十字会",指尖不自觉地叩击酒桶底部。
暗门开启的瞬间,硫磺味混着苔藓的冷香扑面而来。地下溶洞里,顾城正在烛光下研读羊皮卷,他身着共济会的粗麻长袍,颈间挂着刻有"33°"的共济会徽章:"你们终于来了。"他指向洞壁上的岩画——手持火炬的骑士将发光苔藓递给衣衫褴褛的农民,上方用古法语写着:启蒙不是少数人的火炬,而是全民的星火 。
"这是圣殿骑士的遗训。"顾城掀开木箱,里面堆满了被教会销毁的《百科全书》手稿,"发光苔藓是自然的恩赐,能治愈瘟疫、唤醒潜能,却被教会曲解为魔鬼的诱饵。陈纳德他们提取的'圣水',其实是能力者的生命力。"
枫摸着岩壁上的洛林十字刻痕,金属徽章突然与苔藓共鸣,投射出1307年圣殿骑士团被屠杀的幻象:"所以他们害怕我们觉醒,害怕我们想起...我们才是守护自然法则的人。"
地面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晨曦爬进溶洞:"圣母院的地窖在运棺材!里面装的不是尸体,是会发光的瓶子!"她掏出从修士那里偷来的羊皮地图,标记着"圣但尼大教堂地下藏骸所"的红圈旁写着:用叛教者的脊髓浇灌理性之花 。
伊昔握紧铜镜,镜面上浮现出陈纳德在贵族沙龙的场景:他正将"圣水"递给玛丽·安托瓦内特,皇后戴着镶嵌发光苔藓的钻石项链,笑称这是"能看见未来的宝石"。她忽然想起启蒙思想家卢梭的话:"文明的进步往往以自然的毁灭为代价。"
"明天就是冬至夜祷。"顾城指着溶洞顶部的缝隙,月光穿过积雪照在苔藓上,形成洛林十字的光影,"教会要在圣母院公开处决新一批'异端',其中有个能与动物交谈的孩子,才八岁。"
伊昔站起身,蓝白丝带在溶洞风中扬起:"那就让他们看看,真正的神圣不是祭坛上的烛光,而是敢于反抗压迫的勇气。"她望向洞外的巴黎圣母院,尖顶在雪夜中像支直指苍穹的利剑,"枫,准备好点燃属于我们的圣火了吗?"
枫摊开手掌,蓝色火焰缓缓腾起,映亮了他眼中的决绝:"自从他们烧死我母亲那天起,就准备好了。"火焰舔舐着洞壁上的"自由"二字,那是百年前被处决的炼金术士用鲜血写下的遗愿。
陈纳德在圣母院忏悔室里颤抖着注射"圣水",青绿色液体流经血管时,他看见自己童年在修道院被修士虐待的场景。镜中突然浮现伊昔的脸,她的金纹已蔓延至眉心:"神父,您说上帝会宽恕用别人的痛苦换取权力的人吗?"
忏悔室外传来唱诗班的圣歌,陈纳德按住狂跳的心脏,指尖触到藏在祭坛下的青铜烛台——那是用能力者腿骨雕刻的共济会图腾。他忽然想起路易十六的话:"也许我们该听听那些下等人的声音",但随即摇了摇头,将烛台推进更深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