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里的苔藓圣宴

1789年春，凡尔赛宫的镜厅流光溢彩。水晶吊灯下，贵族们端着镶金边的瓷杯，杯中晃动的不是波尔多红酒，而是混有发光苔藓粉末的香槟。陈纳德身着绣金燕尾服，站在路易十六身侧，胸前的洛林十字徽章换成了钻石镶嵌的新款。

"看这荧光，就像夜空中的星辰。"玛丽·安托瓦内特转动着苔藓项链，宝石在她颈间投下诡异的绿斑，"神父说这是'自然的启示'，能让我们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真理。"

伊昔躲在二楼帷幕后，铜镜映出下方的奢靡场景：贵族们用银叉挑起撒着苔藓粉的鹅肝，谈论着"下等人的叛乱"；年轻子爵将苔藓粉吹进情妇的鼻孔，笑称这是"打开第三只眼的钥匙"。她摸了摸腰间的皮革药囊，里面装着顾城调配的"清醒剂"——用苦艾酒和咖啡豆提炼的褐色液体。

"时机到了。"枫的声音从帷幕另一侧传来，他穿着借来的侍应生制服，托盘上摆着十二杯毒酒，"陈纳德十分钟后要去露台吸烟，那里守卫最少。"

镜厅角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的半身像被戴上了滑稽的假发，旁边的贵族正在争论："卢梭说人人生而平等，可他们连苔藓都不会提炼！"伊昔攥紧铜镜，镜中幻象化作无数只手撕碎了沙龙里的《社会契约论》，书页纷飞间，她看见陈纳德正与财政大臣内克低声交谈，手中拿着标注"巴士底狱改建计划"的羊皮卷。

露台的青铜栏杆上结着薄霜，陈纳德点燃鼻烟壶里的烟草，火星照亮了他眼底的红血丝："内克先生，只要在巴士底狱地牢铺满发光苔藓，就能永久压制能力者的反抗。"

"但王后更关心新项链的材质。"内克转动着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共济会的规矩矩，"再说了，那些暴民连面包都吃不上，哪来的力气反抗？"

话音未落，枫突然撞开露台门，托盘上的酒杯应声落地。伊昔趁机发动幻象，陈纳德眼前的内克突然变成被他处决的第一个能力者——那个会让花朵瞬间绽放的少女，此刻她的胸口插着陈纳德的十字架，花瓣从伤口里不断涌出。

"魔鬼！"陈纳德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摆满苔藓香槟的桌台。玻璃碎裂声中，伊昔跃出帷幕，铜镜红光映亮了她发间新系的红丝带——那是用大革命先驱的鲜血染成。

"尝尝自己酿的苦酒吧，神父。"她将"清醒剂"泼向陈纳德，绿色粉末与褐色液体在半空相撞，爆发出刺目光芒。贵族们惊恐地尖叫，他们眼中的苔藓香槟变成了沸腾的血液，水晶吊灯垂落的不是光芒，而是绞刑架的绳索。

枫抓住陈纳德的衣领，火焰在指尖跳动："告诉我，巴士底狱的苔藓地牢在哪里？"

陈纳德突然露出扭曲的笑容："你们以为能反抗得了时代？"他扯下钻石十字，露出与伊昔相同的金纹，"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却选择了不同的路——你们要自由，我们要秩序。"

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声，那是三级会议现场爆发的冲突。伊昔听见楼下的贵族在喊"暴民攻进来了"，却看见陈纳德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这个用理性之名行压迫之实的神父，似乎也在等待某种解脱。

"走！"枫拽着她冲向侧门，路过宴会厅时，伊昔看见玛丽·安托瓦内特正在用苔藓粉修补破碎的项链，王后的手在发抖，却仍对着镜子微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还有美。"

地下溶洞里，顾城正在绘制新的起义地图，共济会的圆规与直尺旁放着发光苔藓标本："巴士底狱的地牢建于十字军时期，墙壁里嵌着圣殿骑士的镇压符文。"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但那里有个废弃的炼金术实验室，也许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晨曦举着从沙龙偷来的苔藓项链："他们把这叫'贵族之光'，其实每颗宝石里都封着能力者的灵魂。"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姐姐的眼睛，就在那颗最大的钻石里。"

伊昔将红丝带系在铜镜上，镜中映出自己额角的金纹已连成十字："明天就是攻占巴士底狱的日子，民众的怒火会烧掉旧世界的枷锁。但我们要做的，是在火焰中保住真正的火种。"

枫望着洞外渐明的天色，巴黎街头已响起"自由、平等、博爱"的呼声。他的火焰第一次呈现出纯粹的金色，像极了油画里自由女神手中的火炬："他们用苔藓压制我们，我们就用苔藓照亮他们的虚伪。伊昔姐，你说革命成功后，我们能拥有真正的自由吗？"

伊昔摸着颈间的洛林十字，金属徽章不知何时已布满苔藓纹路："也许自由从来不是现成的礼物，而是需要代代守护的火焰。就像这些苔藓，哪怕被埋在黑暗里千年，只要有一丝光亮，就会重新生长。"

远处的钟声里，陈纳德独自坐在圣母院废墟上，望着手中的钻石十字渐渐被苔藓覆盖。他终于明白，教会镇压的不是"异端"，而是人性中对自由与未知的永恒渴望——这种渴望，正如他此刻看见的东方天际，正涌起比苔藓更耀眼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