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7月14日,巴士底狱的石墙上爬满了示威者。伊昔混在人群中,三色帽徽(此时尚未正式诞生,但民间已出现蓝白红配色的帽饰)在头顶晃动,她听见身旁的铁匠挥舞着铁锤大喊:"我们要面包,也要自由!"
枫攥着偷来的钥匙,指尖的金色火焰偶尔跃出,惊得周围人纷纷后退。自从在沙龙见过贵族的奢靡,他对火焰的控制反而更加稳定——愤怒有时也是种清醒的燃料。
"跟紧点。"顾城穿着国民自卫军的制服,腰间挂着从共济会得来的万能钥匙,"地牢入口在旧钟楼下面,那里的苔藓标记应该还在。"
地道里弥漫着霉菌与铁锈的气息,发光苔藓沿着石壁形成断断续续的十字路标。伊昔摸着潮湿的墙面,忽然触到凹陷的浮雕——那是圣殿骑士与炼金术师共舞的图案,下方刻着拉丁文:Visita interiora terrae rectificando invenies occultum lapidem(深入地内,修正自身,汝将寻得隐秘之石)。
"是点金石的密语。"顾城眼中闪过光芒,"传说圣殿骑士将能力者的秘密藏在巴士底狱,用苔藓作为钥匙。"
地牢深处,三十七号囚室的铁门上结着厚冰。枫的火焰融化冰层时,伊昔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哭声——那是个能用苔藓治病的小女孩,教会称她为"瘟疫携带者"。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伊昔用幻象骗过门口的守卫,铜镜红光中,士兵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在病床上向他招手。小女孩扑进她怀里时,伊昔看见她颈间挂着半枚洛林十字,与自己的徽章正好拼成完整图案。
"神父说...说我们是魔鬼的孩子。"小女孩的眼泪滴在苔藓上,荧光突然暴涨,照亮了囚室墙壁上的血字:他们怕我们记住自己是谁 。
顾城突然按住耳朵:"有人来了!是陈纳德的稽查队。"他指着通道尽头的青铜门,"里面应该就是炼金术实验室,快!"
实验室中央是巨大的圆形祭坛,十二根石柱上缠绕着发光苔藓,每根柱子上都刻着能力者的处决日期。枫在祭坛下发现了一本焦黑的典籍,扉页上的共济会徽章旁写着:用恐惧统治的人,终将被恐惧吞噬 。
"看这个!"伊昔指着墙上的星图,苔藓荧光勾勒出太阳系的轨迹,与她在镜中所见的幻象完全一致,"他们一直在研究能力者与自然的联系,想把这种力量据为己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纳德的声音混着皮鞭的响声传来:"我知道你们在里面!难道想让这些暴民知道,你们和他们口中的'贵族魔鬼'其实是同类?"
枫握紧小女孩的手,金色火焰突然冲天而起,点燃了祭坛周围的苔藓。奇异的共鸣声中,石柱上的处决日期纷纷剥落,露出下面的真实文字:1307.10.13(圣殿骑士团覆灭日)、1451.3.21(圣女贞德处决日)、1701.1.5(最后一位炼金术师被绞死日)。
"他们一直在循环镇压!"顾城的声音里带着悲愤,"从圣殿骑士到我们,只要有人能听见自然的声音,就会被打成异端。"
伊昔举起铜镜,镜中浮现出陈纳德的脸,他正站在祭坛外犹豫不决:"你明明和我们一样,为什么要帮他们?"
陈纳德的皮鞭掉在地上,他盯着镜中自己的金纹:"因为我知道真相——能力者的觉醒会引发混乱,就像现在的革命,只会带来更多流血。"他的声音里带着裂痕,"我父亲被能力者误杀时,我才十岁..."
小女孩突然挣脱伊昔,跑向陈纳德:"但不是所有能力者都会失控!您看!"她触摸地面的苔藓,荧光瞬间组成和平鸽的形状,"苔藓说,您心里也有受伤的小孩,他需要光。"
陈纳德踉跄着后退,撞倒了石柱上的苔藓油灯。火焰与荧光交织中,伊昔看见他记忆的碎片:年幼的自己在燃烧的村庄里哭泣,一位能力者试图救他,却误将火焰引向他的父母。
"原来你一直在惩罚自己。"伊昔的幻象软化下来,镜中出现年幼的陈纳德与能力者握手的画面,"仇恨不能带来秩序,只会让循环继续。"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示威者的欢呼声从头顶传来——巴士底狱的外墙被攻破了。陈纳德望着祭坛中央升起的光柱,苔藓荧光在他胸前的洛林十字上拼成"自由"的字样:"也许...你们是对的。"他掏出钥匙打开暗门,"里面有通往塞纳河的密道,带着孩子们走吧。"
枫有些犹豫:"那你呢?"
陈纳德捡起皮鞭,将其扔进火焰:"我要去告诉那些贵族,真正的恐惧不是能力者,而是他们不愿放下的特权。"他转身时,洛林十字徽章掉在地上,露出背面刻着的"真相"二字,那是用能力者的血写的。
密道尽头,阳光穿过水面照在苔藓上,形成美丽的光谱。小女孩将半枚十字徽章递给伊昔,两枚徽章合璧的瞬间,所有苔藓同时亮起,照亮了河面上漂浮的《人权宣言》手稿。
"我们成功了。"枫望着远处燃烧的巴士底狱,火焰与苔藓的荧光交相辉映,像极了启蒙运动的火炬与自然的星辰共舞,"但这只是开始,对吗?"
伊昔将三色丝带系在小女孩发间:"革命会推翻旧制度,但人心的偏见需要更长时间来消除。不过现在,我们至少让世人看到——能力不是诅咒,而是自然赋予的礼物,就像这些苔藓,能在黑暗中发光,也能在光明中治愈。"
远处传来《马赛曲》的雏形旋律,伊昔知道,这只是漫长抗争的第一步。但当她看见枫的火焰与小女孩的苔藓光芒交缠成洛林十字的形状时,忽然相信:有些东西,是无论多少代镇压都无法熄灭的——那是人类对自由、对真实自我的永恒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