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高墙切割成碎片,我贴着潮湿的砖墙移动,风衣下摆扫过堆积的废木箱。远处手电光束突然转向,照亮了巷口锈蚀的铁栅栏。脚步声分成两路包抄过来,皮鞋踩碎玻璃的脆响在巷道里格外清晰。助理的声音从杂物堆后传来:"温小姐,把账本交出来,否则明天头条就是您养父母偷婴案的详细证据。"我摸到内袋里账本的硬角,突然注意到最近的黑衣人腰间闪过一抹金色——荆棘缠绕权杖的徽记,和契约书上的火漆印一模一样。
"我可以给你们..."我故意让声音发抖,同时估算着杂物堆的高度,"但我要保证养父母的安全。"助理嗤笑着向前迈步时,我猛地将账本抛向空中。纸页在月光下如白鸽般散开,所有人都本能地抬头去接。我趁机撞向摞着的油漆桶,铁桶滚落的巨响中混杂着黑衣人的咒骂。翻过围墙时,碎玻璃划破了手掌,但肾上腺素让痛感变得遥远。
在第三个路口拐弯后,手机震动起来。温四哥的加密信息:"养父母被带到城东仓库,对方要用他们胁迫你放弃调查。码头B区两小时后有场交易,契约书上提到的股权转让。"我盯着"两小时"这个数字,突然明白为什么徽记会出现在黑衣人身上——他们就是契约的执行者。
码头探照灯在远处规律地扫过,我蹲在集装箱阴影里发出定位信息。同学A的回复快得出乎意料:"已联系刑侦队,保持通讯。"海风裹挟着柴油味灌进巷道,我数着表盘上的分钟,看着腕表指针走向契约约定的时间。
"别动。"冰冷金属抵住后颈的瞬间,我闻到了熟悉的古龙水味。温二哥的助理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枪管顺着脊椎滑到腰际。"温二少说您太聪明了,果然连码头都算到了。"他左手摸向我装着手机的口袋,"可惜刑侦队现在正忙着处理仓库的煤气泄漏。"
集装箱缝隙间闪过几道黑影,呈扇形包围过来。我屈肘猛击身后人的肋下,在他吃痛弯腰时抓起生锈的铁链甩向最近的黑衣人。链环擦过对方脸颊的声响混着吃痛的闷哼,包围圈顿时出现缺口。
"拦住她!"助理捂着腹部吼道,"契约在B区7号仓!"这声喊叫暴露的信息让我脚步一顿——他们居然把交易地点就这么喊出来了?太刻意。我改变方向冲向12号仓,果然听见身后脚步声集体转向7号仓方向。这种调虎离山太过明显,真正的交易恐怕根本不在这片区域。
攀上集装箱顶时,月光照亮了远处停泊的货轮。甲板上几个身影正在交接文件,其中一人抬手看表的动作让袖扣反射出冷光——荆棘权杖的徽记。真正的交易就在那里。我拍下照片发给温四哥,突然听见下方传来金属刮擦声。助理不知何时爬上了相邻的集装箱,手中的枪已经上膛。
"温小姐,游戏该结束了。"他举枪瞄准我的膝盖,"二少只要您活着,没说必须完整。"海风突然变向,吹散了笼罩月亮的云层。刺眼的光线让他本能地眯起眼,我趁机纵身跃向下一层集装箱。落地的冲击让脚踝传来剧痛,但更糟的是前方出现的死路——三个黑衣人正从通道尽头包抄过来。
手机在此时震动,同学A发来定位:"刑侦队被引开,但缉私艇在C12码头。"距离我当前位置至少八百米。助理的皮鞋声已经从头顶的集装箱传来,我攥紧口袋里仅剩的防狼喷雾,突然注意到右侧集装箱的编号——B7。刚才助理喊出的假位置,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出路。
踹开虚掩的箱门时,霉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黑暗中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还有男人不耐烦的咂舌:"怎么才送来?"手电光束亮起的瞬间,我看清了坐在简易桌前的男人——温二哥的商业合伙人,正对着摊开的契约书皱眉。他身后站着两个戴徽记的黑衣人,桌上除了文件还有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出问题了?"手机里传出温二哥的声音,背景音是养母的啜泣。合伙人烦躁地扯松领带:"你的好妹妹闯进——"我按下防狼喷雾的同时踢翻了手电筒,黑暗中的咳嗽声和咒骂响成一片。摸到桌边时,指尖触到了契约书光滑的纸页,还有旁边冰凉的手机。
"温婉?"温二哥在电话那头提高了声音,"你听得见吧?养母的心脏不太好..."我按下录音键,将手机贴近合伙人剧烈咳嗽的嘴:"再说一遍,几点交割?"
"咳咳...凌晨一点...东港保税区..."合伙人挣扎着说完,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手电筒的光束再次亮起,照出同学A制服黑衣人的背影。"缉私队马上到。"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温四哥让我告诉你,养父母那边已经——"
刺耳的汽笛声淹没了后半句话。透过箱门缝隙,我看见货轮正在起锚。合伙人突然暴起扑向契约书,同学A一个过肩摔将他撂倒在集装箱铁壁上。我抓起契约书塞进风衣内侧,纸张边缘划过肋骨的触感异常清晰。
"走!"同学A拽着我冲向箱门,"船上还有人没下来!"我们撞开门的瞬间,探照灯正好扫过这片区域。甲板上那个戴徽记的男人正举着望远镜看向这边,右手按住了耳麦。同学A突然把我推向堆积的货柜缝隙:"趴下!"
子弹击中铁柜的脆响在耳边炸开,震得鼓膜生疼。我蜷缩在阴影里,看见同学A掏出信号枪对准天空。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的刹那,远处响起了缉私艇特有的引擎轰鸣。甲板上的男人咒骂着退回船舱,货轮开始加速离开泊位。
手机在此时亮起,温四哥发来的视频请求。画面里养父母坐在警车后座,医护人员正在给养母量血压。"契约书拿到了?"温四哥的声音混着警笛声传来,"二哥的合伙人招供说,他们还有份备用契约在——"
视频突然卡顿,最后定格在温四哥骤变的脸色上。我抬头看向货轮,戴徽记的男人正站在船尾,举起某个闪着红光的装置。同学A猛地扑倒我,巨大的爆炸声从码头另一端传来,冲击波震碎了最近的集装箱玻璃。
火光中,货轮加速驶向公海。我拍下船名和航向发给温四哥,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同学A检查着契约书上的条款:"这份只是副本,他们故意..."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指着契约书角落的钢印——这不是普通副本,而是经过公证的正式文件。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但货轮已经变成海平面上的一个小点。我撕下契约书最后一页的公证处印章,突然注意到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字迹:公证人李,东港保税区值班室。这根本不是要随船带走的文件,而是对方故意留下的线索。
"去保税区。"我把契约书塞给同学A,"你把这个交给警方,我去——"
"不行!"她强硬地拽住我手腕,"缉私队已经封锁了整个东港。"手机突然震动,温四哥发来的新消息:"二哥被控制了,但公证处值班表显示今晚值班的是王主任。"这意味着那个"李"要么是冒牌货,要么...
同学A突然指着契约书公证处印章的细节:"这个编号,是去年停用的旧章。"我们同时抬头看向彼此——这份契约书是精心设计的诱饵,真正的交易可能根本不在海上。手机再次震动,温四哥发来保税区平面图,其中一个仓库被标红:"
\[未完待续\]海风突然变得腥咸刺鼻,集装箱铁皮在夜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我盯着保税区平面图上那个标红的仓库,突然意识到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个去年因化学品泄漏被封闭的3号仓。同学A的指甲深深掐进我手臂:"缉私队说货轮在公海抛锚了,船上放下来两艘快艇。"
手机屏幕突然跳出温四哥的紧急标记,点开却是养父嘶哑的录音:"婉婉别来...仓库有..."刺耳的电流声截断了后半句。我猛地攥紧手机,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响。同学A突然拽着我蹲下——集装箱夹缝间,三个戴夜视镜的黑影正用金属探测器扫描地面。
"他们在找这个。"我从鞋底抽出那张被汗水浸湿的公证处门禁卡,卡面烫金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同学A倒抽冷气:"这是总控卡?"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两束车灯扫过集装箱缝隙,照亮了3号仓锈迹斑斑的卷帘门。
我数着心跳等巡逻车开远,突然发现地面有规律地震颤——不是车辙,而是某种重型设备启动的低频震动。同学A的战术手表发出微弱的警报,她盯着表盘脸色骤变:"电磁屏蔽在增强,三分钟后所有信号都会中断。"
卷帘门升起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我们贴着集装箱阴影移动时,我闻到了混杂在柴油味里的苦杏仁味。3号仓侧面的通风管正在排出淡黄色雾气,在月光下像一条扭动的蛇。
"防毒面具。"同学A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两个折叠面罩,"缉私队刚发的样本检测报告,3号仓上周申报的是..."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枪响打断,子弹在我们脚边溅起一串火星。高处集装箱顶上,狙击镜的反光一闪而过。
我扑向最近的油罐车底盘,后颈突然触到某种粘稠液体。借着月光看清指尖的鲜红色时,通风管里传来重物拖行的摩擦声。同学A突然按住我肩膀,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通风管出口处,半截染血的衬衫下摆正随着气流轻轻摆动。
手机在此时震动,温四哥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公证人李是二哥的化学工程师通风管突然喷出大团黄雾,苦杏仁味浓得让人作呕。同学A的面罩滤芯已经开始泛黄,她打着手势指向仓库顶部的消防梯。
我们踩着油罐车攀上管道时,狙击枪的子弹擦着耳廓划过。钢制梯级结着层滑腻的冷凝水,掌心传来刺骨的寒意。爬到第三层平台,透过通风窗看到了这辈子最毛骨悚然的画面——二十个密封舱在仓库中央排成矩阵,每个舱体都连接着荆棘权杖标志的银色管道。温二哥的白大褂下露出熟悉的袖扣,他正在操作台前调整某个仪表盘。
"生物制剂..."同学A的呼吸突然急促,"他们在做人体..."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温二哥突然转身按下某个红色按钮。所有密封舱的观察窗同时亮起,照亮了里面蜷缩的人形——养父母赫然躺在最近的舱体里,脸上扣着呼吸面罩。
我差点松手摔下去,因为养父突然睁开眼睛,用口型反复说着什么。当辨认出是"配电箱"三个字时,温二哥的合伙人突然举着平板冲进来:"船上的人失联了!"平板上闪烁的GPS定位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那正是同学A刚才说的缉私艇坐标。
同学A突然扯开战术包,里面躺着三枚震撼弹。她比划着仓库顶部的消防喷淋系统,又指指自己渗血的右腿。我摸到口袋里那张门禁卡,烫金边缘已经割破了指尖。当温二哥掀开控制台暗格露出成排的试管时,养父突然剧烈拍打观察窗,他胸口的心电监护仪划出尖锐的警报。
狙击枪再次响起,这次击碎了我们头顶的探照灯。玻璃碎片雨中,同学A把震撼弹塞进我手里,她的嘴唇在黑暗里无声开合:"三十秒。"我看着她纵身跃向下层平台引开火力,防毒面具的系带在风中像断线的风筝。
烫金门禁卡插入读卡器时发出悦耳的"滴"声。温二哥猛地抬头看向警报骤响的控制台,他手中的试管映出我翻越护栏的身影。消防喷淋系统启动的瞬间,二十个密封舱的电子锁同时弹开,而我已经按下震撼弹的保险栓。
养父撞开舱门扑向配电箱的动作,与同学A在下层平台开枪的声响完美重合。温二哥的白大褂被气流掀起的瞬间,我看见他腕表上的荆棘权杖徽记正在渗出诡异的蓝色液体。当第一股高压水柱冲散苦杏仁味的黄雾时,试管架上的标签在潮湿空气中渐渐显影——那是我小时候在养父实验室见过的分子式,只是最后一个元素被替换成了放射性同位素编号。
同学A的嘶吼穿透水幕:"婉婉躲开!"我转身看见温二哥的合伙人举着注射器扑来,针尖泛着和试管里相同的蓝光。养母的尖叫与震撼弹的爆鸣同时炸响,而我的指尖已经触到了控制台上那个标着"紧急排放"的黑色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