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唤羽的丧事操持得体面风光。
宫子羽送完兄长最后那一程,颇为神伤,正打算去父亲那边看看情况,长老堂派人传话,说是有急事让他去议事厅一趟。
不敢怠慢,宫子羽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宫子羽宫子羽见过三位长老。
抬头,留意到宫尚角也在殿内,纵是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对着宫尚角行礼请安,叫出那声少主。
“子羽啊,按理来说,羽宫遭此一难,是该遵循旧礼,不可兴办喜事,不可饮酒行乐,至于那些送进宫门的新娘也该尽数遣返回乡的。”其中一个长老,偏头看了看宫尚角,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可我们几位长老私下里经过商议,都认为,无锋贸然对我们宫门执刃少主出手,怕是掌握了我们不知道的情报,为安全起见,接下来的这几年可能都不考虑山谷外迎娶新娘的事了。”沉默不语的月长老,眼神慈爱地盯着宫子羽,捋了捋胡须接话。
宫子羽长老们的意思是?
月长老顿了顿,继续道:“尚角是我们宫门的新任少主,于公于私,都该在剩余的新娘里选出心仪之人,在宫门学习规矩礼仪,往后寻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办了。”
见宫子羽面露疑色,花长老索性懒得再卖关子,直接抢了话:“今日叫你过来,是觉得你也适逢婚娶之龄,不如跟着选出一位合适的,延续你羽宫的血脉。”
听花长老在说起血脉二字时有所迟疑,宫子羽心里有些不快,可他又知自己如今的处境,只得揖身行礼,把话应下。
宫子羽那就由尚角哥哥先选吧,如今他接了我兄长的位置,在那些女子里挑选,也是应该的。
宫尚角听得出来对方话里的阴阳怪气,不由得扬唇一笑,缓缓掀抬眼角,打量着殿内中间站着的宫子羽。
宫尚角那就委屈子羽弟弟了,要在我挑剩下的新娘里,选出一个合适相伴的人。但愿,她能是子羽弟弟素来喜欢的那种解语花。
解语花,懂的都懂宫尚角指的是什么。
宫子羽这几年风流成性,动不动就离开宫门,去那些寻欢作乐的风月之地,拿他羽宫的银两养着琴妓。
他的那些荒唐事,后山闭关的三位长老也是有所耳闻。
“咳咳……”
雪长老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既然宫子羽接受,那尚角啊,你身为我们宫门的新少主,就先选吧。”
宫尚角闻言起身,神色谦逊恭敬地行礼,旋即半转身子,以一种掌握全局的胜利者姿态,抬眼冷扫站着的宫子羽。
宫尚角那就请长老们做个见证,尚角今日所选,是梨溪镇富商之女,云为衫。
听清宫尚角口中的名字,宫子羽神色骤变,不禁心想,宫尚角是如何知道云为衫的,怎么就偏偏选了他想选的那个人。
到底是年纪轻,阅历不足,捕捉到宫子羽眼底没遮掩的落寞不甘,宫尚角自是觉得心情大好。
薄唇轻弯,宫尚角故意拖着尾音,当了长老们的面狠戳宫子羽的心窝。
宫尚角子羽弟弟想选的是哪家女子?莫不是,你要选的也是云为衫姑娘吧?
问这句话的时候,宫尚角在试探,亦是在赌。
试探宫子羽与如今这个云为衫之间,是否有了旁的羁绊。
同时他也笃定,当着三位长老的面,宫子羽这个身世始终成谜的人,不敢与他这个新任的少主争抢同一个新娘。
事实上,宫尚角也确实赌对了。
宫子羽再不情愿,也只能咬牙把那些情绪往下咽,他垂眸看着地面。
酝酿片刻,才悠悠开口。
宫子羽尚角哥哥误会了,我想选的,是上官家的那位小姐,上官浅。
宫尚角闻言瞳孔一缩,好在他很快就将心里那份波动压制了回去,敛眸轻笑。
宫尚角羽弟弟这几日忙着操持丧仪,怕是对宫门发生的事情还不清楚。你口中的那位女子,夜潜医馆,行踪鬼祟,此刻想必正在宫门的地牢,由远徵弟弟亲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