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坦诚

宫鸿羽的寝殿里。

宫子羽安静站在旁边，看着雾姬夫人服侍父亲宫鸿羽用药，若有所思，心里酝酿着如何能说服父亲拖延他与沈月娇的这桩婚事。

余光瞥见父亲枕边那封烫金喜帖——下月初八，宫沈联姻，几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服过药后，宫鸿羽接过茗雾姬递过去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药渍。

一双犀利如鹰隼的眸子，打量着面前不成器的儿子，沉声说道：“今日召你过来，是想同你说说你与沈家的这桩婚事，日子定下了，过几天，你让金繁替你走一趟，去沈家补送一份聘礼。”

宫子羽“父亲平日里都故意对我视而不见。”

宫子羽“牵扯到了宫门利益，倒是想起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面对许久未见的父亲，宫子羽心里憋藏的那些委屈，在听到他那种命令式的安排后，慢慢爆发了出来。

坐在宫鸿羽身旁的茗雾姬，蹙眉，给宫子羽使着眼色。

雾姬夫人“子羽…”

“无妨，你让他说。”宫鸿羽打断了她的话，眼色沉沉地看向对面。

宫子羽“我自知，在父亲心里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亦或许，在您心里，和外面那些人想的一样，觉得我并非您亲生。”

若是放在以前，宫子羽的这番话，定会惹得宫鸿羽勃然大怒，父子俩又以不欢而散的局面收场。

可在此之前，宫尚角私下里规劝宫鸿羽的那些，让他的心境有所不同，加上宫唤羽确实如宫尚角说的那样，借郑南衣之手想除掉他这个执刃，又想以假死之身蛰伏暗处。

宫鸿羽自然想把宫子羽心里的那个结打开。

无锋势力猖獗，想保住宫门，保住那些依附宫门的江湖门派，确实该指望前山后山年轻的一代，他宫鸿羽已经老了，如同爪牙不再锋利的猛虎。

对无锋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你若非我亲生，我如何会容得下你和你母亲？”

宫鸿羽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母亲是这世间最美好纯粹的女子，无论是相貌还是她的才学，宫门那些风言风语初起时，我本该当众澄清，替你和你母亲做主……”

宫子羽不语，皱起浓眉，听父亲娓娓道起他与母亲的往事。

也在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记忆里的母亲，总是郁郁寡欢更多，莫说父亲，连他都不愿过多理会。

宫子羽“父亲为何今日，会与我说起这些？”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有幸醒来，自是不想再添遗憾。”他与宫尚角做出的谋划，宫鸿羽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嘴里半真半假地说着。

宫子羽闻言，神色有所松动。

宫子羽“父亲既然是这么想的，那为何醒来以后……”

“那晚在书房，你以为是何人能重伤于我？凭那无锋安插进宫门的女刺客？她受过宫远徵的毒审，武功暗器自是使不出来，那郑家女，说到底不过是他人故意安排的幌子罢了。”

宫鸿羽的几句话，惊得宫子羽当即变了表情，他虽是个整日流连风月之地的人，可那种做派不过演给旁人瞧的，该有的脑子还是有的。

父亲重伤醒来，闭口不谈兄长宫唤羽，莫非……

宫子羽“兄长他，做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宫子羽心里还揣着几分侥幸。

父亲的默不作声，还有旁边雾姬夫人无奈阖眸的反应，让他如坠冰窟，只觉浑身血液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