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呜咽卷过。
吹得客栈檐下有些破旧的灯笼剧烈摇晃。
惨白的月色铺洒下来,将未融的积雪照得一片清冽,也让那从门内蔓延而出、冻结在门槛上的暗红血迹,显得愈发刺眼。
屋内桌椅翻倒,杯盘狼藉。
有个青衣女子立于一片狼藉之中,身形纤细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她吹个踉跄。
她唇角噙着一抹人畜无害的浅笑,眉眼弯弯,如同邻家少女般纯净。
可那双眸子深处,却隐隐流转着一丝与笑意全然不符的邪气,冰冷而玩味。
素白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数根银线在惨淡的月光下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寒光。
丝线另一端,连着一个做工精细的木偶,正随着她指尖的动作,在血泊中一跳一跳地舞动着,姿态诡异,让人莫名生畏。
靠近柜台后方,那道将大堂与后厨隔开的厚重布帘,忽地无风自动。
烛火跃动,上面蓦然映出的影子,与那木偶动作完全一样。
“还以为江湖上那些自诩名门的剑客,能有趣些…”少女呢喃,抬眸看向楼上走下来的红衣女子,声音像浸了毒的寒针,掺杂毫不掩饰的阴邪感。
弯唇一笑,又补了句:“就这么死了,还没玩够呢。”
青檀看着地上的那些血迹,还有被化尸水完全毁尸的痕迹,心里对月傀刚才虐杀别人的手段颇为厌恶,却又碍于任务,不得不与她和寒鸦拾合作。
“寒鸦拾让我们在此处等他,特意说过,别节外生枝…”
青檀这句话,让月傀喉咙里溢出“咯咯”坏笑。
“节外生枝?!青檀姐姐,看来你并不了解寒鸦拾是个怎样的性情。他今晚若是在这里,你信不信,就那几个所谓的名门弟子,会受更多的折磨才会断命。”
月傀慢条斯理地抬起眼,歪过头,用一种近乎纯真的姿态打量着青檀。
“早先,就听寒鸦拾说过,无锋的刺客里常有痴情种,还有圣母心。”
指尖勾动,银丝随之绷紧,木偶脖颈发出“咔”的轻响,头颅便被强行扯动,直勾勾地“望”向青檀所站的位置。
“进了无锋,就自动脱离了做人的资格,只能做夜里索命的无常厉鬼…青檀姐姐,你当年,连你喜欢的人都护不住,还妄想护住所谓的无辜之人?”
青檀不愿听别人议论当年的事。
皱眉,冷声打断:“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你倒是嘴利,趁没人过来,先把这些痕迹都处理了吧。”
“至于,被关在后院的那几个伙计……”
月傀收了手里的银丝,将木偶妥善收回腰间的布袋里,她往前迈出两步,对着青檀眨了眨眼睛。
“放心,再等三个时辰,我喂在他们体内的毒蛊会发作,将他们变成任凭差遣的活死人。”
青檀好心提醒了她一句:“与云为衫同行的那些人里,有宫远徵,也有宫门现任少主宫尚角,他们两个可没你想得好对付。”
“你觉得,宫门的人,会在意一个刺客的死活么?”月傀眉眼弯起,冷嗤出声。
何况,她还真想领教一下,宫门那个传说中的药理天才,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