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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流的钟

莫比乌斯呼吸

杨笑颜被困在音乐教室的钢琴椅上,仿佛有一些看不见的手将她牢牢按住。

  她的身体轻微颤抖着,脖颈间那条曾经熠熠生辉的坦桑石项链如今却暗淡无光,宝石表面布满了裂痕,从中渗出的紫色黏液如同她心底溢出的痛楚与恐惧,缓缓滑落,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当我和被幽影先生操控的叶涛推开教室门时,杨笑颜的反应近乎崩溃。

  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中满是绝望与惊骇,平日里整齐柔顺的长发此刻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

  她拼命挣扎,试图摆脱钢琴椅无形的禁锢,椅子腿随着她的动作在地板上刮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利刃划过耳膜,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可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身旁的叶涛——或者说幽影先生,骤然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他的手指如同铁钳般钳住杨笑颜的下颌,将她的脸硬生生扳向自己,她无从躲避,只能与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对视。

  我屏住呼吸,盯着杨笑颜逐渐放大的瞳孔,令人心悸的一幕出现了——细小的荆棘幼苗竟从她的瞳孔深处缓缓生长,宛若黑暗中挣扎求生的触手,在微弱的光线下颤栗不止,似乎下一秒就会冲破眼眶,蔓延至整个世界。

  “这就是精神控制课程的毕业作品啊!”幽影先生的声音低沉而戏谑,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打在空气里,

  “现在,我们好好欣赏一下,这个背叛者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究竟是什么。”话音未落,他猛地举起注射器,针尖毫无犹豫地扎进杨笑颜的颈动脉。

  冰冷的金属穿透肌肤的一瞬间,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他的手套,血清被迅速推入,杨笑颜的身体骤然绷直。

  随即,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尖锐得几乎震碎了周围的玻璃,连高处悬挂的灯泡都爆裂开来。

  她的双眼瞪得几乎凸出眼眶,原本白皙的脸庞在刹那间涨成通红,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仿佛有无数条蠕动的小蛇正爬行其上。

  更骇人的是,那些浮现的文字如同活物般游移、排列,最终拼凑成一幅诡异的地图——旧教学楼地下室的布局图。

  “看来,答案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了。”幽影先生松开手,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而杨笑颜已然瘫倒在地,喘息声微弱得几不可闻,只剩那张地图依旧在她皮肤上灼烧般闪耀着阴森的光泽。

  “有趣。”幽影先生轻轻拽下她的袖子,露出手腕下方隐秘的驯鹿纹身,语气低沉却带着几分玩味,“她潜意识里似乎还藏着一些秘密。”

  杨笑颜忽然猛地抓住我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我肌肤上的紫痕,声音急促而破碎:“地下室……照片……你母亲……”

  话未说完,她的喉咙像是被荆棘缠绕,一簇蓝黑色的花骤然绽开,诡异又凄美。

  幽影先生伸手掰断那朵妖异的花,蓝色汁液顺着断裂的花茎缓缓滴落,散发出微弱的荧光。

  “去找徐若吧,”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冷意,“她正在美术室‘忏悔’。”

  当我转身离开时,钢琴竟自行奏响了《黑色星期天》,音符如潮水般缓缓流淌。

  杨笑颜的身影随着旋律渐渐变得透明,直至化作一具水晶般空灵的人形空壳,悬浮在空气中,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当我推开美术室那扇略显陈旧的门时,一股刺鼻的颜料味道扑面而来。

  然而这并不是最让我震惊的,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充满艺术气息的空间,而是变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皮画廊。

  徐若被残忍地钉在画架上,她的四肢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展开,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大”字。

  她的皮肤被完整地剥离下来,像一幅恐怖的画卷一样铺展在周围的画框里。

  每一块皮肤上都用鲜血绘制着不同的场景,那些场景仿佛是她生命中的一个个瞬间,却又如此诡异和惊悚。

  我看到叶涛在器材室里亲吻着徐若,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接着,画面切换到他们在我的水杯里下药的场景,那杯原本清澈的水此刻却显得如此肮脏。

  最后,是他们三人一起密谋如何让我“意外”坠楼的画面,脸上都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我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冒出了冷汗,共生症让我能够共享小川的读心能力,我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其中一幅画。

  瞬间,徐若当时的想法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反正小莉这种蠢货一定会乖乖听话……”

  幽影先生面无表情地将第二支注射器递给我:“这支会让她亲身体验所有受害者的感受。”

  我颤抖着接过注射器,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针头在徐若的眉心闪烁着寒光,仿佛是通往地狱的钥匙。

  当针头刺破她的皮肤时,徐若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如同恶鬼的咆哮,震得整个房间都似乎在颤抖,以至于所有的画架都被掀翻在地,颜料和画布也四处散落。

  随着注射器中的液体注入徐若的身体,她皮肤上的画面开始缓缓流动起来,就像一部恐怖的电影在她身上放映。

  那些画面逐渐变得清晰,我惊恐地发现,它们竟然是我曾经遭受过的种种痛苦和折磨——

  被叶涛当众贬低和打压的屈辱,被徐若故意传播的谣言所带来的困扰,以及被他们联手设计的社交孤立所带来的孤独和绝望……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我几乎无法承受。

  “不!停下来!”徐若的眼球疯狂地转动着,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哀求,“我不知道会这么痛!我错了,求求你!”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皮肤上的画面已经进展到了我站在天台边缘的那一瞬间,那些被我深深压抑的绝望情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反噬而来。

  当画面进行到我坠落的时刻,徐若的颅骨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就像瓷器被打碎一般。

  紧接着,一股蓝色的光芒从她的颅骨中喷涌而出,那不是脑浆,而是无数只蓝色的蝴蝶。

  这些蝴蝶在房间里飞舞着,它们的翅膀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灵。

  幽影先生捉住一只蝴蝶,翅膀上的花纹组成“EVOL”字样:“看来她偷看过禁书。”

  蝴蝶群疯狂扑向窗户,玻璃应声碎裂,它们振翅飞向旧教学楼的方向。

  徐若的骨架依旧被钉在画架上,下颌骨微微开合,像在拼尽最后的力气吐露真相:“地下室……相册……你才是……”

  然而,一阵风突然卷过,将她未竟的遗言吹散在空气中,只留下无尽的谜团与冰冷的回响。

  幽影先生引我走进化学实验室,昏黄的灯光下,福尔马林缸静静地伫立在角落,透过泛着青绿色的液体,我看到了叶涛——或者说,他真正的“本体”。

  他的胸口贴着编号“7”,清晰而刺眼,缸底的铭牌上刻着冰冷的文字:“第七代容器,1987年6月废弃。”

  “惊喜吗?”幽影先生微笑着,用叶涛那熟悉的身躯转了一圈,语调轻佻却透出一种病态的寒意,“你喜欢的男孩早已成了一具空壳,我只是借他的皮囊,暂且一用罢了。”

  他伸手拉开化学药品柜,木质的隔板后竟隐藏着一道螺旋向下的楼梯,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腐烂的花香,与之交织的是机械运转时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似亡灵的叹息,又像命运齿轮碾过的回响。

  地下室的景象让我窒息——这是个巨大的傀儡工坊,天花板上悬挂着数百个透明人形,每个都连接着紫色导管。

  正中央的操作台上,小川被固定成十字形,胸口插着七根银针,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最后一位背叛者。”幽影先生拿起第三支注射器,“不过在那之前…”

  他突然割开自己的手腕,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蓝色荧光液体。

  这些液体在空中组成一幅画面:年轻的母亲站在相同的位置,手腕上是最初的紫痕。

  “你母亲是第一任完美容器。”幽影先生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可惜她爱上了实验品,还生下了你。”

  画面切换到我婴儿时期的影像,太阳穴上已经有个淡淡的乌鸦印记。

  “你天生就是噩梦收集者。”他抚摸着操作台上的仪器,“而他们三个,不过是培养共生症的培养基。”

  我看向小川,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通过紫痕的连接,我感受到他正用读心能力反向追踪幽影先生的意识。

  “注射他。”小川的声音直接在我脑中响起,“血清会…反噬…”

  幽影先生突然掐住我的喉咙:“你以为我没发现你们的小把戏?”

  他的手指长出尖刺,刺入我的紫痕:“共生症真正的用途是——”

  小川猛地睁开眼睛,他胸口的银针全部弹射而出,刺入幽影先生的身体。

  与此同时,我将最后一支血清注入“叶涛”的颈部。

  地下室猛然间剧烈震动起来。

  幽影先生在尖叫声中如同蜡像般融化,那蓝色的液体顺着地缝缓缓渗入。

  小川从操作台上滚落下来,我急忙接住他,却注意到我们手腕上的紫痕正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血清里有你母亲的基因片段…”他一边咳嗽,一边颤抖着指向操作台下方,“快!打开它!”

  在台板之下,竟然藏着一个老式留声机,铜制的喇叭口内赫然塞着一朵干枯的紫罗兰。

  当我小心翼翼地取出花朵时,整个地下室骤然响起了悠扬的旋律——《玫瑰人生》,那是母亲最爱的曲子。

  花朵在歌声中舒展,露出包裹在花瓣里的微型相片:母亲抱着婴儿时的我,站在阳光下的校门口,照片背面写着:“给小莉,当紫罗兰再次盛开时。”

  紫痕突然脱离我们的手腕,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地图——旧校舍钟楼的机械室。

  小川擦掉鼻血:“幽影先生的核心藏在钟表齿轮里。”

  钟楼的铜钟正在自鸣,我们爬上机械室时,发现所有齿轮都刻着人脸,最大的那个齿轮上,幽影先生的面具嵌在中央,周围环绕着七个少女的浮雕。

  “七任收集者。”小川摸到齿轮侧面的凹槽,正好是紫罗兰的形状,“需要你的血。”

  我划破手指,血滴入凹槽的瞬间,整个钟楼开始逆向旋转,铜钟的报时声变成倒放的音乐,齿轮上的人脸一个接一个消失。

  幽影先生的面具裂开,露出后面发黄的相片——年轻的母亲手持银刀,刺穿自己的心脏。

  鲜血在相片上组成一行字:“爱是唯一的解药。”

  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透过齿轮间的缝隙,洒在我们紧握的双手上。

  那些狰狞的紫痕骤然消散,只留下浅淡的白色印记,像是岁月刻下的无声注脚。

  “这一切,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我的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轻响。

  “是的,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的回答平静而坚定,如同夜风拂过心间,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我们缓缓靠近,拥抱在一起,所有的疲惫与过往都融进这一刻的温度里……

  校医室窗台上的紫罗兰突然开花了。

  小川的腿伤奇迹般好转,而我身上的种种伤痕也在一夜之间消失。

  警方在旧校舍地下室发现了三具标本,经DNA检测分别是叶涛、徐若和杨笑颜——法医报告显示他们至少已经死亡十年。

  “看这个。”小川递给我一份发黄的校报,1987年6月的头条:《天才学生自制毒气报复同学致三人死亡》。

  配图是年轻时的幽影先生,当时还叫林教授。

  文章角落里的小照片上,母亲穿着校服站在受害者悼念仪式上,手腕缠着绷带。

  “所以叶涛他们…”

  “我想,是林教授用噩梦能量制造的傀儡。”小川翻开心理学课本,指着“群体催眠”的章节,“他一直在寻找完美的容器,复活他女儿。”

  我摸着手腕的白痕,那里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窗外的樱花已经全部凋谢,而在原本不可能开花的季节,校园每个角落都绽放出紫罗兰。

  小川把一朵紫罗兰别在我耳边:“你母亲留给你的不止是伤痕。”

  他摊开掌心,里面是那枚曾刻在牙齿上的“EVOL”——现在拼成了完整的“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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