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百官列队踏入金銮殿。朱红色雕花梁柱在晨光中泛着冷意,龙涎香袅袅升起,却掩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山呼般的跪拜声,永昌帝踩着汉白玉台阶走上龙椅。
殿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皇帝刚落座,便觉臀下一片冰凉——龙椅的明黄绸缎下,竟渗出暗青色的血!
"这、这是..."永昌帝猛地起身,龙袍下摆已被血渍浸透。殿内鸦雀无声,百官抬头时恰见那滩血迹正沿着椅腿蜿蜒而下,滴落在奏折堆里。
"陛下!"李德全捧着拂尘的手抖得厉害,"这血...这血与贵妃娘娘...""住口!"皇帝额角的青筋暴起,一脚踹翻案几。
昨夜的噩梦犹在眼前——紫烟披散着长发站在床前,嫁衣上的金丝凤凰化作片片血痂,每片都写着"冤枉"二字。
吏部尚书王大人率先跪倒在地:"陛下,臣昨夜观天象,紫微星旁有血光缠绕..."
话音未落,户部侍郎刘大人也颤声道:"臣家宅昨夜无故起火,火苗竟呈紫色..."
"荒唐!"永昌帝抓起奏折掷向殿中,"朕的朝堂,岂容妖言惑众!"
可那滩血却像活了一般,顺着地砖缝隙爬向群臣。礼部尚书赵大人低头时,发现自己官靴正踩在一滴血上,那血珠竟突然裂开,露出半截指甲——正是紫烟死时抠进石缝的断甲!
"啊——!"赵大人连滚带爬退到殿门口,官帽歪斜,满头冷汗。其余官员也骚动起来,窃窃私语中"冤魂索命"四字如毒虫般蔓延。
"都给朕闭嘴!"皇帝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滴血的天花板,"紫烟已死,朕是九五之尊!若有邪祟作祟,朕便斩它个魂飞魄散!"
可那剑刚举到半空,血珠便突然汇聚成一条细流,顺着梁柱爬上天花,在"江山永固"的匾额上蜿蜒成一行字:"待本宫归来,定叫这深宫血流成河!"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连铜香炉里的火星子都仿佛凝固了。永昌帝握着剑的手剧烈发抖,突然想起紫烟死时扭曲的脸——那双眼睛分明在说:我会看着你,看着你们所有人。
"来人!传钦天监!"皇帝的声音嘶哑如破锣,"给朕查!查这血是从何处来的!"
十名侍卫冲上殿时,血迹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扒开龙椅检查,掀开每一块地砖,甚至将房梁拆下,却只找到些陈年积灰。
"陛下..."李德全跪在碎木屑中,指尖沾着灰白粉末,"这血...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永昌帝瞳孔骤缩,突然想起三年前修建地宫的密旨。
那日皇后跪在龙榻前,梨花带雨地说:"陛下,宫中阴气太重,需建地宫镇压..."当时他毫不犹豫地允了,还亲自选了刻满符咒的青砖。
"李德全。"皇帝的声音冷得能结霜,"去查地宫,朕要亲眼看看。"
午后的日头毒辣,地宫入口却泛着阴寒。永昌帝提着宫灯走下台阶,石壁上新刷的朱漆泛着诡异的暗红。
越往下走,血腥味越浓,浓得连灯油都染成了淡粉色。"停下。"皇帝突然出声,宫灯映出前方石缝里渗出的血珠。
那些血珠像有生命般,顺着石缝爬向深处,最终汇聚到一扇青铜门前。
李德全颤抖着推开铜门,扑面而来的腐臭味熏得人作呕。
地宫中央的铜鼎里,正燃着紫烟陪嫁的龙凤烛,烛芯里竟裹着几缕青丝——是紫烟被白绫勒断时飘落的头发。
"陛下..."李德全突然指着墙角,"那、那是什么?"
永昌帝举灯望去,墙角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血字,最中央是一幅用血画成的肖像——画中人正是自己,咽喉处插着一把匕首,匕首柄上缠着白绫。
"啪!"宫灯坠地,火苗瞬间熄灭。黑暗中,地宫深处传来锁链碰撞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皇帝,你来了..."永昌帝猛然转身,却见紫烟的嫁衣凭空出现在石阶上。嫁衣上没有实体,只有一团扭曲的黑雾,却分明传出紫烟凄厉的笑声:"你看这地宫,是不是和冷宫的滋味一模一样?"
"朕...朕是天子!"皇帝抽出随身匕首,却觉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
他低头一看,竟是被紫烟抠断的指甲!那些指甲不知何时爬满全身,正顺着血管向心脏钻去。
"天子?"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指甲缝里嵌着皇帝三年前摔死皇子的玉佩碎片,"天子也会弑子,天子也会杀妻!"
"不!不是这样的!"皇帝嘶吼着挥刀,黑雾却瞬间消散。地宫重新陷入寂静,唯有石壁上血字愈发鲜红,仿佛刚蘸过血。
当侍卫们举着火把冲进来时,永昌帝正瘫坐在血字前,手中攥着半块玉佩,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李德全捡起地上的玉佩残片,突然浑身一震——那玉的背面,分明刻着与紫烟贴身玉佩一模一样的双生牡丹纹。
而真正的牡丹纹玉佩,此刻正躺在皇后枕边,被皇后用朱砂描摹着咒语。
深夜,御书房永昌帝盯着奏折上的血手印,那是早朝时渗进奏折的血迹。
手印五指细长,中指上有一道月牙形疤痕——正是紫烟当年为救他,被茶杯烫伤时留下的。
"李德全。"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去查皇后三年前生产那日,太医院所有记录。
朕要一字不漏的真相。"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嬉笑声,声音凄厉如夜枭。
皇帝抬头望去,只见紫烟的嫁衣正挂在檐角,被风吹得翻飞如旗,衣角上滴落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青玉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