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酒楼的闺房里,五子棋一脚踹翻雕花圆桌,红纱裙在碎瓷片上扫出刺啦声响。
她抓着酒坛往嘴里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肚兜,在冰元素的作用下凝成细小冰晶:
“那群愚民是不是脑子灌了猪油?我要吃人!吃人!”
“淡定啊小旗子~”
上官月趴在床上玩着火折子,指尖火苗舔舐着自己的发丝,
“你看姐姐我烤火的时候,他们不也吓得尿裤子?”
“能一样吗?”
五子棋猛地拍向梳妆台,镜面上结出蛛网状冰纹,
“我颁布‘一夫一妻制’,那群男人居然欢呼?我限制作坊每日工时不得超过十二小时,那些黑心掌柜的居然给我送万民伞?”
她忽然抓起桌上的毛笔,笔尖在宣纸上戳出窟窿,
“这叫什么事?我是妖怪!妖怪!”
上官月忽然坐起,火折子“啪”地弹开她的笔尖:
“要不试试我的法子?”
她指尖凝聚星光,在墙上画出刑具图谱,
“把反对者绑到岩浆池边,用冰锥一寸寸——”
“俗!”
五子棋甩袖震碎图谱,冰刃在掌心凝成法典形状,
“我要从根子上碾轧他们的破规矩!比如——”
笔尖饱蘸朱砂,在黄纸上写下狂草大字,
“废除八股文!以后科举只考《妖怪吃人手册》!”
“妙啊!”
上官月拍着手滚到地上,
“那些酸秀才肯定气得撞墙,正好给你当开胃菜!”
“这才哪儿到哪儿!”
五子棋一脚踢开房门,冰晶屏障外的阳光照得她瞳孔泛蓝,
“男人必须剃光头!女人出门不扎辫子就割舌头!商人敢哄抬物价?我把他们的肠子扯出来当算盘珠子!”
她忽然跳下台阶,红纱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还有军队——敢欺压百姓?我直接把他们的骨头磨成粉,给巡山的花花草草当肥料!”
镇民们围在告示前,看着上面的血字议论纷纷。
王富贵忽然跪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
“大王这是活菩萨转世啊!剃光头多凉快!扎辫子显得精神!”
人群轰然应和,几个老汉甚至抹起了眼泪:
“老朽活了八十岁,总算等到不喝人血的好妖怪了!”
五子棋躲在酒楼二楼咬碎银牙,冰刃把窗框啃得坑坑洼洼:
“活菩萨?我是妖!妖!”
她忽然看见几个书生捧着《妖怪吃人手册》津津有味地研读,气得从二楼跳下,冰刃抵住王富贵咽喉:
“你们他娘的是不是听不懂反话?”
“听懂了!”
王富贵浑身发抖却满脸喜色,
“大王这是在考验我们!您看——”
他掀开衣襟,露出胸口用朱砂画的防妖符,
“我们早就做好被吃的准备了!”
上官月不知何时晃到她身后,用燃烧的发梢给镇民们烫头:
“小旗子你看,他们比地宫的傀儡还听话~”
她忽然凑近五子棋耳边,
“要不咱们换个玩法?让他们主动求死,你张开嘴接就行——”
“闭嘴!”
五子棋的冰刃突然暴涨,在地面犁出深达三尺的冰沟,
“我就不信了!我再搞个‘义务教育’,把小孩全关起来读书!断了他们的劳动力,看他们反不反!”
告示贴出的当晚,五子棋被震天的鞭炮声吵醒。
她扒着窗户往下看,只见镇民们举着“感谢妖怪大王赐福”的灯笼游行,小孩们手里的糖人全做成了她的模样——
顶着冰刃发型,穿着红纱裙,龇牙咧嘴地抱着颗人头。
“这他妈是赐福?”
五子棋抓起枕头砸向人群,却被上官月一把抱住,
“冷静点!你看——”
她指着街角几个偷偷哭泣的老人,
“那几个老东西在哭呢,说不定想反抗!”
五子棋眼睛一亮,冰刃瞬间出鞘。
她悄悄摸到老人身后,却听见其中一个抽噎着说:
“这辈子没读过书,临死前能识几个字,值了……”
“我杀了你——!”
五子棋的冰刃狠狠劈在墙上,却在触到老人白发的瞬间化作光点。
她望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忽然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为什么……为什么不吃我……”
上官月叼着根烤肠晃过来,肠衣在她齿间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因为他们把你当神了~”
她甩着油乎乎的手指指向天空,
“瞧这月亮多圆,正适合啃人脑——”
“滚!”
五子棋猛地推开她,红纱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她望着冰晶屏障外的万家灯火,忽然笑出泪来——
原来在这颠倒的人间,最疯狂的妖怪,反而成了他们的救世主。
“下次……”
她舔了舔唇角的酒渍,指尖凝聚的冰晶在掌心碎成齑粉,
“下次我要颁布‘每日必须辱骂妖怪’条例,再敢说一个‘好’字,我就——”
“就怎样?”
上官月晃着空酒坛打断她,却发现五子棋已经跃出窗外,红纱裙在月光下像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她望着那抹红色消失在街巷深处,忽然轻笑出声——
这小旗子,怕是比她还疯得彻底呢。
镇民们发现五子棋时,她正坐在镇口的石狮子上啃冰棱。
王富贵小心翼翼地捧来热粥,却见她忽然露出尖牙,冰棱在齿间碎成蓝光:
“再敢送吃的,我就把你们的舌头串成风铃!”
人群轰然应诺,却在转身时窃窃私语:
“大王真是贴心,怕我们着凉,连冰棱都啃得这么响给我们听……”
闺房里烛火摇曳,上官月被五子棋按在雕花大床上,马尾辫散落在枕头上,像团炸开的墨菊。
她晃着脚踝上的银铃,指尖玩火似的燎着对方发梢:
“小旗子你发什么疯?按得姐姐骨头都快碎了——”
“我是不是搞错了?”
五子棋没松手,指甲深深掐进对方肩头的珊瑚疤痕,
“明明该是他们怕我,可现在……”
她忽然松开手,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
“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供桌上的馒头——软乎乎、甜津津,还能饱腹。”
上官月翻身支起下巴,火折子照亮她眼底的兴味:
“这不挺好?以前在地宫,那些老东西见了咱们就跑,哪像现在——”
她忽然凑近五子棋耳边,
“昨天有个小厮偷偷给我塞情书,说想当我的活人灯油呢~”
“那能一样吗?”
五子棋抓起枕头砸向烛台,火苗晃了晃,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我是妖怪!该是我追着他们跑,把他们按在地上啃!可现在……”
她忽然笑出泪来,
“他们给我编歌谣,说‘五子棋大王心肠好,一日三餐只吃桃’——我他妈连桃毛都没啃过!”
上官月忽然坐起,指尖凝聚的星光在五子棋掌心画圈:
“要不咱们直接开杀?管他什么法律,把不顺眼的全扔岩浆池——”
“你以为我没试过?”
五子棋打断她,冰刃在掌心凝成又碎掉,
“昨天我拎着王富贵的脑袋上街,结果那群愚民给我鼓掌,说‘大王为民除害’!”
她猛地扯掉头上的金步摇,珠钗滚落一地,
“他们根本不怕死!他们觉得我是在做善事!”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烛芯爆响的声音。
上官月望着五子棋散乱的发丝,忽然伸手抱住她,下巴抵在对方头顶:
“知道地宫的老妖怪怎么说咱们吗?”
她轻笑一声,
“他们说咱俩是‘妖界的逆种’,连吃人都吃得这么拧巴。”
“逆种……”
五子棋重复着这个词,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想起白天看见的孩童,那些举着她糖人形象的小手,掌心还沾着麦芽糖——
他们居然不怕她,甚至觉得她可爱。这比被千刀万剐还难受。
上官月忽然捏起五子棋的脸,指尖的热度透过皮肤传来:
“别想了!明天咱们去拆了书院,把那些酸秀才的墨水全灌进他们喉咙——”
“没用的。”
五子棋推开她,盯着帐顶的冰纹出神,
“他们只会说‘大王真是用心良苦,让我们体验窒息之美’。”
她忽然翻身下床,红纱裙扫过满地珠钗,
“我要去巡山,找个没人的地方啃石头——”
“等等!”
上官月拽住她的手腕,火折子“啪”地照亮自己泛红的眼角,
“姐姐陪你啃。”
她忽然露出森然笑意,
“把那些破规矩全砸了,管他什么价值观,咱们妖怪的字典里,只有‘想’和‘做’!”
五子棋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火苗,忽然觉得胸口的堵闷轻了些。
她指尖凝聚冰晶,在墙上刻下歪歪扭扭的“杀”字,冰屑落在上官月的发间,像撒了把碎钻:
“明天先从军队开始,我要把他们的盔甲熔了,做成吃人的火锅盆。”
“这才对嘛~”
上官月拍着手笑起来,指尖的火苗舔舐着五子棋的冰刃,蓝与红在空气中相撞,爆出细小的电火花,
“吃完军队吃书生,吃完书生吃商人——总有一天,他们会想起,妖怪的牙齿,到底有多锋利。”
烛火忽然熄灭,房间陷入黑暗。
五子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上官月的呼吸声混在一起,像两面即将开战的战鼓。
她摸向腰间的冰刃,忽然笑了——
管他什么社会主义,什么价值观,她五子棋,终究是要吃人的妖怪啊。
“小旗子~”
上官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慵懒的期待,
“明天杀完人,咱们用他们的血煮酒喝怎么样?加冰的那种~”
“好。”
五子棋摸出火折子,照亮对方眼底的疯狂,
“再加些辣椒,我要让他们的魂灵,在我的胃里跳霹雳舞。”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
闺房的墙上,“杀”字的冰纹渐渐融化,却在地面汇成蜿蜒的血线——
那是妖怪的承诺,比任何法律都更真实,更滚烫。
第二天的巡山广场上,五子棋抓着冰刃追着自己的影子砍,红纱裙被妖风吹得像团燃烧的火。
她猛地劈向石桌,冰晶碎块飞溅到王富贵脚边: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反?!”
“大王息怒!”
王富贵跪地磕头,脑壳撞在青石板上咚咚响,
“您是要演练新阵法吗?小的这就叫人抬靶子——”
“靶子?”
五子棋忽然掐住他的脖子提起来,冰刃在对方瞳孔里映出冷光,
“我要的是血!人血!”
她忽然松开手,看着王富贵瘫在地上发抖,又烦躁地踢翻一旁的粮车,
“你们这群榆木脑袋,就看不出我想杀人吗?!”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卷着告示发出哗哗声响。
五子棋喘着粗气,冰刃在掌心碎了又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声。
她抬头望去,只见镇民们抬着铁笼蜂拥而至,老虎的利爪在笼壁上抓出火星,狼崽子们饿得直啃栏杆。
“大王!”
老猎户抹着汗掀开笼盖,
“听说您馋野味!这是刚捕的吊睛白额虎,爪子泡酒最是滋补——”
“还有这头黑熊!”
卖肉的屠户献宝似的拍拍笼子,
“熊掌清蒸能赛过龙肝凤髓!”
五子棋看着满地兽笼,冰刃“当啷”掉在地上。
她忽然笑出泪来,抓起一把虎毛塞嘴里——
腥气混着草屑,比红楼的胭脂还难吃。
“你们……”
她指着镇民们,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你们觉得我是动物园园长?!”
王富贵小心翼翼地递来一碗虎骨汤:
“大王您尝尝?补补身子才能更好地吃人——”
“滚!”
五子棋抄起汤碗砸向石狮子,汤汁在冰元素作用下瞬间凝成冰晶,
“我要吃人!活人!会跑会叫会求饶的活人!”
她忽然冲向人群,冰刃划破几个壮汉的衣襟,却在看见他们闭着眼等死的模样时泄了气。
“原来……”
她喃喃自语,冰刃垂在身侧,
“原来最疯的是我自己。”
上官月不知何时晃到她身后,手里拎着根猴子尾巴:
“小旗子快看!他们给我送了会玩火的金丝猴!”
她指尖火苗燃起,猴子立刻表演起踩高跷,
“比地宫的傀儡好玩多了~”
五子棋看着猴子滑稽的模样,忽然蹲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抓起一把冰雪抛向天空,冰晶落在虎笼上,惊得老虎连连后退。
镇民们见状,纷纷跪倒在地:
“大王显灵!大王显灵!”
“显你娘的灵!”
五子棋笑出眼泪,忽然抓起王富贵的衣领,
“听着!从今天起,谁再送野兽,我就把他和野兽关一起!让你们尝尝被啃的滋味!”
“是是是!”
王富贵连滚带爬地应着,却在转身时吩咐小厮,
“听见没?大王喜欢人兽大战!明天弄些犯人来和老虎搏斗!”
五子棋望着漫天飘落的冰晶,忽然觉得累得连咬人的力气都没了。
她踢了踢脚边的熊笼子,黑熊立刻讨好地转了个圈。
她忽然笑了,指尖凝聚出冰苹果抛给黑熊——
反正吃不到人,逗逗野兽解闷,好像也不错?
上官月啃着猴子递来的香蕉,忽然凑近她耳边:
“小旗子,要不咱们开个妖兽马戏团?门票就收人脑——”
“滚。”
五子棋踹了她一脚,却忍不住笑出声。
远处,镇民们正热火朝天地搭建斗兽场,火把照亮夜空,把她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只被驯服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