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琪靠在床头翻着育儿书，突然皱了皱眉，手轻轻按在肚子上。陈宇赶紧凑过来：“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这俩小家伙在里面闹得厉害，感觉比预产期晚了好几天。”玉琪叹了口气，“要不……五子棋，你之前说炼了催产丹？”
五子棋正在院子里晒草药，闻言眼睛一亮，蹬蹬跑上楼：“你想通了？我这催产丹可是用益母草、当归这些温和药材炼的，比镇上大夫开的方子靠谱多了！”
她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棕褐色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要不要我用一个催产丹？”
陈宇有些犹豫：“会不会太猛了？”
玉琪却接过药丸，仰头就咽了下去，拍了拍肚子笑：“好。早点生出来，省得天天在里面练散打——我这腰都快被他们踹断了。”
刚过半个时辰，玉琪突然“嘶”了一声，抓住陈宇的手：“来了……好像真有反应了。”
陈宇顿时手忙脚乱，又是找产婆又是烧热水，五子棋和上官月也赶紧上楼帮忙。院子里，白小米踮着脚往二楼瞅，听见玉琪压抑的痛呼声，急得直转圈：“要不……我去把镇上的西医也请来？”
“不用！”楼上传来五子棋的声音，“放心，我这催产丹稳得很，保证母子平安！”
产房里的灯亮了整整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终于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陈宇扑到床边，看见产婆抱着个红通通的小家伙，眼眶瞬间红了——是个男孩，攥着小拳头，哭声比村里的大公鸡还亮。
“还有一个呢？”玉琪虚弱地问，声音带着脱力的沙哑。
产婆的脸色沉了沉，小心翼翼地掀开另一条襁褓。里面的女婴闭着眼，小脸青紫，没一点动静。陈宇伸手想去碰，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小脸，就猛地缩回手，喉咙里发出哽咽的抽气声。
五子棋和上官月站在门口，谁也没说话。白小米蹲在楼梯口，手里的烟烧到了尽头也没察觉，烟蒂烫了手指，才猛地惊醒，狠狠往地上一摁。
玉琪看着那个没了气息的女婴，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浸湿了枕巾。她想伸手抱一抱，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遍遍地喃喃：“怎么会……明明昨天还在踢我……”
陈宇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事……咱们还有儿子呢……他很健康……”
产婆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刚经历生死的夫妻。阳光从窗缝里挤进来，照在男婴的小脸上，也照在那条盖着女婴的苍白襁褓上，一半是新生的暖，一半是离别的凉。
五子棋转身下楼，往炼丹炉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着她泛红的眼眶。上官月递过来一块帕子：“别太难过，玉琪现在更需要咱们。”
“我知道。”五子棋的声音有点哑，“等她好点，我就去后山给那孩子找块最好的石头当墓碑——好歹来这世上走了一遭，得有个地方记着她。”
院子里的石榴树落了片叶子，像是无声的叹息。安和村的清晨，本该充满新生儿的啼哭，此刻却被一层淡淡的悲伤笼罩。只是悲伤里，也藏着坚韧——就像玉琪攥着陈宇的手，轻轻说：“给儿子起个名字吧……叫念安，念想的念，平安的安。”
念安满月那天，安和村的风带着点初秋的凉意。白小米扛着锄头走在最前面，陈宇背着竹篓，里面放着给女婴立碑用的青石，玉琪跟在旁边，脸色还有点苍白，但脚步稳了许多——他们要去后山给那个没能留住的孩子找块安静的地方。
山路两旁的野菊开得正盛，白小米随手掐了一朵递给玉琪：“这花好看，给娃带上。”
玉琪接过花，指尖轻轻摩挲着花瓣，没说话。陈宇握紧她的手，往山顶的方向走——那里视野开阔，能看见整个安和村的屋顶。
山下的小洋楼里，五子棋正守在炼丹炉前，扇火的手稳得很。炉子里咕嘟咕嘟响，飘出的药香比往常更浓郁，她往里面加了味安神草，嘴里念叨：“得炼颗最好的镇魂丹，让那孩子走得安稳点。”
堂屋里，上官月坐在石桌旁，面前摆着个空酒坛，手里还攥着个酒葫芦，时不时往嘴里灌一口。阳光照在她脸上，眼神有点飘，却没醉——她只是想借点酒意，压下心里那点堵得慌的闷。
“月月，再喝就醉了。”五子棋从厨房探出头，“等他们回来，还得张罗念安的满月酒呢。”
上官月晃了晃酒葫芦，声音有点哑：“我没醉。就是觉得……那孩子要是能留下来，现在该跟念安一起哭，一起闹了。”
五子棋没再接话，转身往炉子里添了块木炭。火苗窜得更高，映着她的侧脸，也映着窗外飘来的几片落叶。
山顶上，白小米和陈宇合力把青石板立在一棵松树下，玉琪把野菊放在碑前，轻声说：“妹妹，以后姐姐……不，以后念安会常来看你的。”
山顶的风突然变得刺骨，松针簌簌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风势逼近。白小米刚把青石板扶稳，就见一道金光从林子里窜出来，稳稳落在他们面前——五灵王穿着件绣着五色纹路的长袍，手里把玩着颗发光的珠子，眼神冷得像冰。
“真巧啊，在这里碰上了。”五灵王的目光扫过玉琪怀里的念安，突然笑了，“这就是陈宇的种？”
陈宇瞬间把玉琪护在身后，白小米抄起锄头：“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五灵王的手突然快如闪电，绕过陈宇的阻拦，一把夺过玉琪怀里的念安。婴儿被吓得大哭，小拳头胡乱挥舞着。
“你放开他！”玉琪疯了一样扑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重重摔在地上。
五灵王捏着念安的襁褓，眼神里没一点温度：“我大哥要醒了，这世间的杂碎，留着也是碍眼。”
话音未落，他指尖的金光猛地窜出，像一把锋利的小刀，瞬间刺穿了婴儿的胸膛。念安的哭声戛然而止，小小的身体软了下去，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不——！”玉琪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爬过去想抱住孩子，却被五灵王一脚踹开。陈宇目眦欲裂，周身冒出狐族特有的红光，疯了似的扑向五灵王，却被对方随手一挥，打飞出去，撞在松树上，口吐鲜血。
白小米举着锄头冲上去，锄头还没落下，就被五灵王掐住了脖子，按在地上：“就凭你？”
五灵王瞥了眼地上渐渐冰冷的婴儿，又看了眼哭得几乎晕厥的玉琪，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这只是开始。等我大哥出来，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说完，他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林间，只留下山顶上死一般的寂静。玉琪抱着念安冰冷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声音都劈了：“我的儿……我的念安啊……”
陈宇挣扎着爬过来，搂住她和孩子，眼泪砸在念安苍白的小脸上，却再也暖不热那小小的身体。白小米瘫在地上，拳头捶着泥土，指甲缝里全是血：“我没用……我连个孩子都护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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