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朝纪元四百七十三年,春日融雪未尽,上元宫灯初上。太子儒雅书生般温润的身影,在朱漆宫门后轻叹,手中诏书被攥得褶皱丛生。
"母后,儿臣实在不忍。"他对着凤座上半隐在暗影中的皇后低声劝阻,玉冠下的眉目透着难掩的惶恐,"芷皓才十五岁,何况……"
"何况什么?"皇后的声音化作利刃划破暮色,"你这个储君之位,还不是靠本宫从他手上夺来?"她枯槁的手指骤然发力,将染着朱砂的金漆箭羽拍在案上,"区区个雏儿,也配和摄政王谈条件?"
宫外,上官芷皓并不知晓自己已成为权力天平上的筹码。她跪在祠堂冰凉的青石板上,手中香烛被冷风逼得歪斜,发冠上点翠凤羽扫过石阶,溅起几点烛油,如同乌血。
"小姐。"女官青筠的帕子沾湿在眼角,"您才入宫三月,怎么就惹来这场祸事?"
芷皓紧攥着袖中染血的锦帕,那是昨日太医诊脉后遗落的物事。她的手指陷进冰凉的石缝,直到指节泛白:"青筠姐,这宫里……是否真有长生不老的灵药?"
宫灯映着她的侧脸,瘦弱得近乎透明。突然,殿外传来羽箭破空的尖啸,她来不及起身,只觉颈间一凉,是锋利箭羽贴着发髻擦过。紧接着,整座上元宫陷入死寂。
"放肆!"皇后震怒的咆哮惊飞殿梁燕子,太子跪在阶下瑟瑟发抖。而那支乌金箭羽的主人,正倚在殿门飞檐下,玄色长袍随风鼓荡,带起满地落英。
"王叔。"太子的嗓音带着哭腔,"您这是犯上!"
宇文渊只是一笑,玉佩在腰间叮当作响。他踱至芷皓身畔,弯腰捡起那支箭羽,指尖轻弹箭杆上暗藏的毒针:"本王倒想看看,今日这场好戏,是谁在台前唱,又是谁在幕后操琴。"
上官芷皓在御医的惊呼声中悠悠转醒。她能感觉到后颈微凉的伤处正沁出温热,而身畔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带着若有若无的沉檀香气。
"醒了?"低沉的嗓音像是从远山滚来的闷雷,"看在你这身皮肉还算干净的份上,本王救了你。"
她骤然睁眼,却只瞧见黑袍男子修长的手指在碾着墨,案上铺就的黄绢已染出血红的字迹:"上官芷皓,本王要你。"墨迹未干,他折扇一挑,将宣纸钉在雕花窗棂上。
宫墙之外,四大世家的马车正碾过长街枯叶。车中玉面公子掀开帘幕,指尖轻抚唇间尚未褪尽的梅花印:"摄政王要的,归元侯府怕是给不起咯。"
车内暗香浮动,公子身畔的绯衣少女慵懒抚琴,弦音却似阴风攒动:"那我们便瞧瞧,这景元朝的新王妃,能活上几日。"
而此刻,宇文渊正挑开上官芷皓鬓角散落的发丝,细看她眉间隐着的朱砂胎记:"果然是你。"他指尖顿住,似被什么烫伤般缩回,"七年前那场大火,你当真没死?"
走廊转角处,太子攥着奏折的手指节泛白。他望着窗上那张染血婚书,忽觉喉头发甜——那年的这场大火,烧的何止是归元侯府。
---
当权力的齿轮开始转动,少女的命格却在暗夜中悄然改写。这场名为婚姻的交易,究竟是救命稻草,还是噬人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