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时代的'马车'？"
齐云璋站在地铁站入口，盯着下方呼啸而过的列车，脸色发白。他今天换上了温婉从二手店买来的现代服装——深色牛仔裤和藏青色衬衫，却依然保持着军人的挺拔姿态，引得几个路过的女孩频频回头。
"这叫地铁。"温婉刷了交通卡，拉着他的袖子通过闸机，"比马车快多了，半小时就能穿越整个城市。"
齐云璋小心翼翼地跟着她走下台阶，当一列车进站时，他本能地将温婉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打开的车门。
"放松点。"温婉压低声音，"你这样反而更引人注目。"
车厢里挤满了早高峰的上班族。齐云璋紧贴着温婉站立，身体绷得像张弓。每当列车晃动，他都会下意识地扶住她，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温婉耳根发热。
"这些人...都在看那个小盒子？"齐云璋凑到她耳边问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温婉顺着他视线看去，发现他指的是乘客们手中的手机。
"嗯，手机可以...呃，做很多事情。"她不知从何解释起这个现代人赖以生存的设备，"比如通讯、看新闻、玩游戏..."
"像无线电和报纸的结合体？"齐云璋努力理解着。
"差不多，但功能多得多。"温婉突然想到什么，掏出自己的手机，"看，这就是昨天我给你看的电子地图。"
齐云璋接过手机，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屏幕，画面立刻放大。他像被烫到一样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温婉赶紧接住，两人手指相触，她感到一阵微妙的电流。
"抱歉。"齐云璋收回手，"这太...不可思议了。"
温婉忍不住微笑："你会习惯的。"
他们在市中心站下车，齐云璋一出站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停下脚步。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厦，川流不息的车流，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闪动着五彩斑斓的画面——这座城市的繁华远超他的想象。
"上海...变成这样了？"他仰头望着天际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
"这还不是最繁华的地方呢。"温婉有些自豪地说，随即想到什么，"对了，你那个时代的上海是什么样子？"
齐云璋的眼神变得遥远："外滩有各国的银行和商行，黄浦江上停满货轮。法租界的梧桐树荫下是咖啡馆和书店，闸北则是另一番景象..."他突然皱眉，"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我们不是要去查资料吗？"
市图书馆是一座现代感十足的白色建筑。自动门开启时，齐云璋又显露出戒备的神色，温婉不得不轻轻拉住他的手腕引导他进去。
"我们需要民国时期的军事档案。"温婉对图书馆员说。
年长的女管理员推了推眼镜："民国军事资料在历史文献区，需要身份证登记。"
温婉递上证件，余光瞥见齐云璋正专注地观察着图书馆的自助借阅系统，眉头紧锁的样子像是在研究敌军布防图。
历史文献区安静得能听见翻页声。温婉找到几本关于抗战时期国军编制的资料，齐云璋立刻凑过来，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松木香，像是从那个时代带来的气息。
"这里。"温婉指着一页，"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特别行动处...有印象吗？"
齐云璋的手指划过那行字："我就是这个部门的。看这里——"他指向一个小号字体标注，"'1937年5月，特派齐云瑞少校赴沪执行机密任务，后失联'。"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真的是兄长..."
温婉悄悄握住他的手："还有更多信息吗？"
他们继续翻阅，在一本不起眼的回忆录中发现了一段关键记载：
"齐云瑞少校携'时空密钥'赴沪，据传与德籍科学家约翰·韦伯之研究有关。同年7月，韦伯实验室爆炸，齐与三名日谍同失踪。"
"时空密钥！"齐云璋猛地合上书，"我就知道兄长的失踪不简单。韦伯是我们在德国的秘密联络人，研究时空理论的科学家。"
温婉正要回应，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正假装看书，实则盯着他们。见她发现，那人迅速低头，但温婉还是捕捉到了他左耳上奇怪的银色耳钉——和昨天追捕齐云璋的人一样。
"有人跟踪我们。"她低声说，"别回头，我们慢慢离开。"
他们若无其事地还书离开图书馆。温婉带着齐云璋拐进一条人流密集的商业街，几次突然转向后，终于甩掉了尾巴。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穿越了时空。"齐云璋面色凝重，"那些人也从我的时代追来了。"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时空密钥。"齐云璋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或者说，控制时空的能力。"
回到古董店已是傍晚。温婉刚打开店门，就听见后院传来异响。她示意齐云璋躲起来，自己抄起一把古董军刀——虽然是装饰品，但足够唬人。
后院空无一人，但地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报纸。温婉用刀尖挑起一看，是1937年5月的《申报》，头版报道正是关于上海局势紧张的内容。
"这是警告。"齐云璋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他们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在找什么。"
温婉突然想到什么："你刚才说德籍科学家？我祖父有个德国朋友，战后一直有联系。老人去年刚过世，但他儿子还在上海，开了家钟表店！"
"钟表店？"齐云璋眼睛一亮，"时空密钥的外形就是怀表，这太巧合了。"
他们决定第二天去拜访那位钟表匠。晚上，温婉教齐云璋使用淋浴设备，结果他差点被自动感应的出水吓到；然后又试图向他解释互联网的概念，齐云璋听得一头雾水却兴致勃勃。
"你们时代的人真幸福。"他望着能播放无数电影的平板电脑感叹，"信息触手可及。"
温婉摇头："信息太多，真相反而更难找。就像..."她突然停下，听见前店传来动静。
两人屏息静气。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齐云璋示意温婉留在后面，自己悄无声息地摸向前店。温婉却跟了上去，手里紧握着那把装饰军刀。
前店一片狼藉——展示柜被砸碎，几件古董不翼而飞。但奇怪的是，最值钱的几件明代瓷器完好无损，只有民国时期的物件被翻动过。
"他们在找什么。"齐云璋检查着破坏痕迹，"很专业，只拿走了特定年代的物品。"
温婉突然发现柜台上用墨水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和她祖父老照片背面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她指着问。
齐云璋脸色骤变："特别行动处的暗号，意思是'叛徒'。"
一阵寒意爬上温婉的脊背。她正要说话，店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闯了进来。
"老板！我上周买的铜壶是赝品！"男人满脸通红，手里挥舞着一个铜壶，"退钱！"
温婉认识这人——附近有名的无赖张老三，专门讹诈小店。
"张先生，那铜壶您买时已经验过货，而且——"
"少废话！"张老三一巴掌拍在柜台上，"要么退钱，要么我砸了你这破店！"
齐云璋不动声色地站到温婉前面："这位先生，有话好说。"
"你算老几？"张老三伸手就要推齐云璋。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温婉几乎没看清——齐云璋一个侧身避开，同时抓住对方手腕轻轻一扭，张老三顿时痛得弯下腰。
"君子动口不动手。"齐云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铜壶若是赝品，我们自会赔偿。但若是有人存心讹诈..."他手上稍一用力，张老三立刻哀嚎起来。
"真的！是真的！我错了！"
齐云璋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温婉惊讶地发现他居然随身携带这种老派物品——递给张老三擦汗。
"我看您也是懂古董的人。"齐云璋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这铜壶虽不是明代真品，但民国仿制的工艺也颇有价值。若是喜欢，小店可以送您一本鉴定手册。"
张老三愣住了，显然不习惯这种对待方式。他讪讪地接过手册，灰溜溜地走了。
温婉忍不住笑出声："民国绅士的处事方式？"
齐云璋耸肩："兄长常说，刚柔并济才是上策。"提到兄长，他的表情又黯淡下来。
夜深了，温婉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拿出那枚怀表，发现指针又在自己移动，而且速度时快时慢。更奇怪的是，表盖内侧似乎有些细小的刻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她拿出放大镜仔细查看，发现是几行极小的字：
"时空非线，因果循环。密钥双生，须合方启。——W"
W？温？她祖父的姓氏首字母？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同样的月亮，是否也照耀着1937年的上海？照耀着那个齐云璋急于回去拯救的时代？
温婉轻轻摩挲着怀表，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她开始希望，找到时空密钥的过程，能再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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