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装备车的引擎发出一声呜咽般的哀鸣，彻底熄火了。喜羊羊用力拍打了几下导航仪，屏幕闪烁几下后完全黑屏，只映出他紧锁的眉头。窗外，原本应该湛蓝的天空呈现出病态的青绿色，仿佛被一层半透明的薄膜笼罩，阳光透过这层屏障后变得黯淡而扭曲。
"不只是电磁干扰，"灰太狼的爪子快速敲击着便携电脑的键盘，发出急促的咔嗒声，"整个地区的磁场都像被扔进搅拌机里转了几百圈。"他鼻尖上的汗珠在诡异光线下泛着蓝光，"翡翠城的能量屏障理论上应该已经失效了，但这种读数...简直像是有人把整座城市扔进了另一个维度的口袋里。"
美羊羊解开安全带，粉色羊毛在异常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凑到灰太狼身边查看数据时，一缕卷发垂落在屏幕前，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喜羊羊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那股香气像一根细线，将他从这个超现实的场景中短暂地拉回安全地带。
"温度21摄氏度，湿度65%，氧气含量正常..."美羊羊纤细的手指划过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指甲上淡粉色的月牙在蓝光映照下如同小小的贝壳，"至少我们不需要穿戴防护装备就能进入。"
沸羊羊已经跳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装备包时金属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还等什么？求救信号可不会自己解决。"他小麦色的手臂肌肉紧绷，显露出难得的紧张。
懒羊羊抱着一包薯片缩在座位上，咀嚼声在突然安静的车上显得格外响亮："要不...我们先派无人机侦察一下？我刚好带了新改装的那架..."
"信号干扰太强了，"暖羊羊调试着手中的控制器，显示屏上不断闪现的红色警告标志映在她圆润的脸上，"无人机飞不出五十米就会失去联系。"
喜羊羊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抓起背包时注意到美羊羊已经默默准备好了医疗包和采样工具——她总是这样，在他想到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所需的一切。
"我和美羊羊先去探路，"他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加坚定，"其他人原地待命，保持无线电..."他看了眼毫无反应的通讯器，改口道，"保持每半小时派人联络一次的频率。如果三小时内我们没有回来..."
"为什么是你们两个？"沸羊羊挑起浓密的眉毛，嘴角却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喜羊羊的耳朵尖突然发烫，他假装整理背包带避开伙伴们的视线："因为...呃..."
美羊羊镇定地接过话，声音如风铃般清脆："因为我们携带的侦察设备最全，喜羊羊的速度最快，而我受过专业医疗培训，最适合初步评估情况。"她粉色的羊毛在异常光线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
喜羊羊偷偷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发现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十五分钟后，喜羊羊和美羊羊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同时屏住了呼吸。
翡翠城——这座传说中的高科技城市，如今被一种发着幽蓝光芒的藤蔓完全覆盖。那些藤蔓像活物般蠕动，表面覆盖着细微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们缠绕在每一栋建筑上，从窗户缝隙钻入室内，有些甚至穿透了混凝土墙壁。更诡异的是，藤蔓中流动着某种发光液体，形成脉动的网络，如同整座城市的静脉系统。
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沉睡的居民，他们面色平静得近乎安详，胸口规律起伏，却对两人的到来毫无反应。一位兔子女士歪倒在长椅上，手中的咖啡杯倾倒，黑色的液体早已干涸；几个孩子蜷缩在滑梯旁，脸上还凝固着最后的笑容；商店门口，一位穿制服的保安倚着门框，仿佛只是打了个盹。
"这...不像普通的昏迷。"美羊羊蹲下身，粉色裙摆铺展在地面上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她轻轻抬起兔子女士的手腕，手指搭在脉搏上。就在接触的瞬间，附近的藤蔓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发出类似玻璃摩擦的高频声响。
"小心！"喜羊羊一把拉过美羊羊，同时从腰间抽出伸缩短棍。藤蔓像被惊醒的蛇群般昂起"头"，露出隐藏的尖刺——那些刺并非植物应有的褐色，而是诡异的半透明蓝色，内部有液体流动。
美羊羊迅速从医疗包中取出取样器，金属表面反射着冰冷的光。她趁喜羊羊吸引藤蔓注意时，敏捷地采集了一小段样本。取样器闭合的瞬间，断口处喷出几滴蓝色汁液，落在她白色的小靴子上，立刻腐蚀出几个小洞。
"它们的反应速度比普通植物快三倍，"她高声提醒，声音因紧张而略微尖锐，"但转向时有0.5秒延迟！左下方是盲区！"
喜羊羊立刻会意，他像一阵风般在藤蔓间穿梭，蓝色卫衣在空气中划出流畅的轨迹。每次藤蔓即将触及他时，他都在最后0.5秒改变方向。藤蔓群像被激怒的蜂群，疯狂追击却总是扑空，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那边！"美羊羊指向街道尽头，一株巨大的紫色植物矗立在广场中央，形如盛开的花，直径至少有三米。它的中心有一颗跳动的光球，随着"呼吸"忽明忽暗，"它在指挥其他藤蔓！就像蜂巢里的女王！"
喜羊羊点头，一个箭步冲向那株"花王"，却在半路被突然从地下钻出的藤蔓缠住了脚踝。他重心不稳重重摔在地上，短棍脱手飞出，在石板路上滑出老远。
"喜羊羊！"美羊羊的惊呼像刀子般划破空气。更多的藤蔓向他扑来，瞬间缠住他的四肢和腰部。其中一根特别粗壮的藤蔓绕上他的颈部，开始收紧。窒息感立刻袭来，他感到肋骨在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点。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美羊羊没有逃跑，而是站在原地，双手紧握他的短棍。她的表情从恐惧迅速转为决绝，粉色眼眸中燃起他从未见过的火焰——那不是平日温柔的紫罗兰色，而是一种近乎紫色的深红。
"放开他！"美羊羊的声音不再温柔，而是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她冲向藤蔓的动作流畅得不像平时的她，仿佛每个肌肉都记得该如何移动。短棍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银光，精准地斩断缠绕喜羊羊颈部的藤蔓。断口处喷出大量蓝色汁液，溅在她的脸颊和衣襟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但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喜羊羊感到束缚稍松，趁机挣脱右手，从靴筒抽出小刀割断其余藤蔓。他刚获得自由就立刻跃到美羊羊身旁，与她背靠背站立。他能感觉到她的背部随着急促呼吸而起伏，羊毛因紧张而微微蓬起。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手？"他喘着气问，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蠢蠢欲动的藤蔓。那些被斩断的藤蔓在地上扭动如离水的鳗鱼，断口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美羊羊的呼吸同样急促："看...看你训练多了自然就会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自己也不明白刚才的爆发从何而来，"而且...我好像能感觉到它们要往哪边移动。"
藤蔓再次集结，这次它们不再单独攻击，而是编织成一张大网向两人罩来。喜羊羊迅速评估局势——撤退路线被堵死，硬拼胜算渺茫。他侧头看了眼美羊羊，发现她脸上蓝色汁液留下的痕迹像战纹般刺眼。一种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在他胸口膨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激光从远处射来，精准地切断了藤蔓网的几个关键节点。网顿时散开，藤蔓像受伤的动物般缩回建筑物阴影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灰太狼！"喜羊羊惊喜地看向激光来源。
灰太狼扛着自制激光枪从街角跑来，枪管还冒着烟。他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队友们——沸羊羊手持火焰喷射器，暖羊羊背着医疗包，懒羊羊则...抱着半袋薯片，但至少也带了护目镜。
"半小时联络中断，我们就知道出事了。"灰太狼的鼻子抽动着，胡须因某种气味而抖动，"这些植物...它们在释放某种神经递质，闻起来像过期的薰衣草精油混合电池酸液。"
美羊羊立刻将采集的样本递给他："我刚才粗略检测，发现它们含有异常高浓度的5-羟色胺和褪黑素混合物，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化合物。"
"强制催眠剂？"暖羊羊惊讶地瞪大眼睛，医疗包的带子在她肩上勒出深深的痕迹。
"不仅如此，"灰太狼用爪子尖戳了戳样本，凑近闻了闻后打了个喷嚏，"这配方...我见过类似的。翡翠城十五年前进行过'梦境共享'实验，试图治疗失眠和噩梦症。当时他们宣称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喜羊羊皱眉，用手帕擦拭着美羊羊脸上的蓝色汁液，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实验出问题了？"
灰太狼摇头，耳朵因思考而平贴在头上："官方记录是实验成功后被封存，理由是伦理考量。但..."他指向那株正在缓慢恢复活力的"花王"，"那东西看起来像是实验产物变异了，或者...失控了。"
美羊羊突然抓住喜羊羊的手臂，指甲不自觉地陷入他的衣袖："看那些居民！"
众人转头，只见沉睡的居民们脸上突然浮现痛苦的表情，有些人甚至开始轻微抽搐。一位年轻狐狸的爪子抓挠着胸口，留下道道血痕；几个孩子蜷缩得更紧，仿佛在躲避无形的恐怖。与此同时，"花王"中心的光球亮度增加，颜色从淡蓝变为深紫，脉动频率加快如同贪婪的心跳。
"它在吸取他们的精神力！"暖羊羊惊呼，手捂住嘴巴。
沸羊羊已经抡起火焰喷射器，保险栓弹开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我们还等什么？烧了它！"
"不行！"美羊羊和喜羊羊异口同声地阻止，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们对视一眼，喜羊羊示意美羊羊解释。
"如果这些藤蔓与居民神经连接，"美羊羊的声音因急切而略微颤抖，"贸然伤害植物可能会直接伤及他们的大脑。我们不知道这种共生关系有多深入。"
喜羊羊点头补充："而且如果'花王'是控制中心，杀死它可能会让所有被连接的居民陷入更深的昏迷，甚至脑死亡。"
沸羊羊不甘心地放下喷射器："那怎么办？"
灰太狼挠头，爪子与毛发摩擦发出沙沙声："资料很少，只知道主导者是一位叫艾莎的博士，实验最初目的是..."他忽然瞪大眼睛，尾巴上的毛炸开，"治疗她女儿的严重噩梦症。那孩子据说从会说话起就被噩梦折磨。"
喜羊羊感到美羊羊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握紧了些，得到一个感激的轻捏。她的手掌比他印象中要粗糙些——那是常年练习医疗器械留下的茧。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喜羊羊环视队友们，声音沉稳下来，"找到艾莎博士或她女儿，同时防止更多居民被这株'梦魇之花'控制。"
懒羊羊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薯片袋在他手中哗啦作响："怎么防止？用更大的噩梦吓跑它吗？"
喜羊羊看向美羊羊，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两人眼中闪过同样的念头。那种无需言语的理解让喜羊羊心头一暖——即使在这样诡异的处境中，与她并肩作战的感觉依然如此自然。
"我们得分散它的注意力，"喜羊羊说，目光没有离开美羊羊的眼睛，"由速度最快的人引开藤蔓，其他人趁机寻找实验室或控制中心。"
"我去引开它。"美羊羊突然说，声音坚定得让所有人都转头看她。
沸羊羊大笑："别开玩笑了，这活儿当然是喜羊羊..."
"不，我认真的。"美羊羊站直身体，粉色羊毛上被腐蚀出的孔洞像勋章般显眼，"刚才我伤到了它，它对我的'仇恨值'更高。"她举起短棍，上面还沾着蓝色汁液，"而且...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能预判它的攻击模式。就像...在噩梦中见过类似的场景。"
喜羊羊想反对，却在看到美羊羊眼神时沉默了。那里面不再是他熟悉的温柔羞涩，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决断力，仿佛某个沉睡已久的灵魂在她体内苏醒。他缓缓点头："但我要和你一起。我们轮流吸引它注意，一旦有危险就立刻撤退。"
灰太狼调试着探测器，屏幕上的城市地图闪烁不定："根据布局图，中央塔楼最可能是研究设施。我和其他人去找实验室入口。你们..."他犹豫了一下，"尽量别死。"
计划已定，众人迅速分头行动。喜羊羊故意落在最后，轻轻拉住美羊羊的手腕。她皮肤上的擦伤让他心头一紧——什么时候受的伤？他竟然没注意到。
"刚才...谢谢你救了我。"他轻声说，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伤口边缘。
美羊羊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又恢复了方才的坚定："我们不是一直这样互相保护吗？"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只是...我有点奇怪自己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动作...就像有人暂时控制了我的身体。"
喜羊羊凝视着她，忽然有种冲动想告诉她，在他眼中她一直都很勇敢——不是沸羊羊那种张扬的勇敢，而是一种安静的、坚定的勇气，像深埋地下的河流。但时间紧迫，他只是简单地说："小心点，跟紧我。"
两人向"梦魇之花"冲去，背后传来队友们的祝福声。喜羊羊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却不再只是因为紧张——有什么东西在这个诡异的城市中悄然改变了，无论是在这座被藤蔓吞噬的城市里，还是在他和美羊羊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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